裴筝的脸色倏地惨白。
怎么可能?!
她怔怔地看着江溪辞,眼泪不断涌出,一双眸子染上猩红。
裴筝强压着骨子里涌出的悲痛感:“你在骗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江溪辞看着裴筝,眉头依旧蹙着,语气淡漠。
“陛下特赦你回府办丧,待守灵三日再去午门。”
裴筝身形恍惚,几欲昏倒在地。
“怎么会……明明还好好的。”
裴筝只觉得心头像是被骨刺痛,细细密密扎在心上,痛得她难忍。
明明在除夕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裴筝咬紧了唇,干裂的唇瓣渗出丝丝血珠,滚入口中。
她重重阖上双眼。
好痛啊。
……
裴筝从刑部大牢出来后,先去净了身,换了身干净的丧服。
她知道,裴衍最好洁净了。
他定然不想看到自己姐姐一身脏污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吧。
裴筝一脚踏入王府内内,眉目间满是死气。
身边的下人纷纷退让两旁,低声道。
“夫人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大牢内等着被处死?”
“陛下宅厚,特赦了她回来为裴衍守丧,若说他也是可怜,本就是半条命的人了,还为了给夫人求情,在雪地内给王爷跪了三天三夜。”
“哎……谁说不是呢?若不是这一遭,那病秧子怎么也能多活几年。”
裴筝听着身旁的议论声,身子猛然震颤。
裴衍竟是为了她,才殒命在这王府之中吗……
原本干涸的双眼再次泛起湿意,泪如雨撒。
灵堂内。
白绫布满了整间屋子,正中央放了一口黑漆棺椁,而面前的灵堂的牌位之上,赫然写着裴衍的名字。
这偌大的王府内,唯有这一处看上去,像是办丧。
裴筝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步走到灵堂里。
江溪辞就站在面前,身旁还跟了位身着藕粉衫裙的女子,黏腻地抱着他的手臂。
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丞相府的苏千金。
苏沅莺见裴筝走来,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娇嗔的对江溪辞说道。
“既然裴姑娘来了,这便由她守着,溪辞,上次你绘我的那张美人图还未画完,今日再填上赠与我吧。”
裴筝的脸色倏地苍白,眸光死死地看着江溪辞。
五年来,他从未在纸上画过她的模样。
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当真只是一张画纸罢了……
江溪辞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裴筝,并未多言,转身便离开了灵堂。
灵堂内恢复一片死寂。
裴筝看着那棺椁与牌位,双膝笔直跪下,骨头嗑在青砖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
是夜,静谧无声。
一黑衣人影从灵堂外走来,悄然无声。
裴筝还直直地跪在裴衍的棺椁面前,丝毫未动。
那人影上前,在裴筝面前微微低首唤了句:“公主。”
裴筝没有回头。
她知道,来人正是从小就守在她身旁的侍卫——秦牧。
秦牧看着裴筝那副憔悴失魂的模样,心尖泛起丝丝疼痛。
“如今太子已去,公主还要死守在这摄政王府吗?将士们苦等了您三年,公主该给前朝那些逝去的亡魂一个交代了!”
裴筝没有说话,秦牧的语气加重了些:“公主,他不爱你!”
裴筝双目无神,喃喃道:“我……知道,可他是我的夫君。”
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呢?
前朝覆灭,她已无家可归,除了在这摄政王府,唯有午门一死。
一股莫名情绪在秦牧心头升起,或是气愤,他终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拉扯住裴筝的手臂,将她拖拽起来,直视着她那双猩红的眼,低沉喝道。
“那公主可知,正是你夫君亲手杀了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