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岭南养鸡场,有一个令众多公鸡竞折腰的神秘地带,它有一个朴实无华却内涵丰富的名字,那就是,母!鸡!棚!
从阿毛他们所在的笼舍出发去到母鸡圈,需要经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儿,因为下过雨,小道儿略显泥泞。
但令赵沂川咋舌的是,就算这路已经泥泞到脚踩进去都很难拔出来的地步,阿毛还是很卖力地提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奋力向前奔跑,宛如古代男子追青楼女子那般痴狂。
随着小道儿逐渐到了头,赵沂川眼前出现一座矮矮的棚子,棚子的色调和他们的住所几乎一致,只有味道有些不一样。
只见阿毛神情越来越亢奋,跌跌撞撞冲到棚子前面,扒着红砖砌起的院墙又蹦又跳,简直滑稽极了。
“胖哆,胖哆!”
阿毛拼了老命地扑腾,可身体却只能在蹦起来的时候越过矮墙半个脑袋的距离,也就是说,以他的弹跳能力和身体条件,再怎样里面的母鸡也只能看到他的半片秃脑袋。
真是腿到用时方恨短啊!
“路易斯哥哥,你看到了吗?虽然我们进不去,但是哪怕扒着缝往里看几眼,过过瘾也是好的呀!”
阿毛激动地说:“我好想进去啊!可是不行,还没到时间呢,交配日一般十五天轮一次,因为母鸡孵蛋的周期是十二天……而且饲养员一般都挑身强体壮的公鸡……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选中我……”
赵沂川早就听吉豆说过,一只公鸡要应付好多只母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隔着围栏的缝隙,那些卧在草垛上的褐黄色胖母鸡,一个个宛如原地不动的伞兵,警惕的小脑袋时不时四处查看,实在太有喜感了。
这时,她们发现了外面的阿毛和赵沂川。
“你看,那个小矮子又来了!”
“哈哈哈哈小矮子可不行,壮汉才行!”
“放心,他那样的根本不可能被选中!”
母鸡们念念叨叨的,脸上写满不屑。
赵沂川听到了声音,阿毛肯定也听到了,他有些忧心地看了眼眼泪垂垂欲坠的阿毛,叹口气:“行了,不是你说这里会让人心情变好的吗?怎么你反倒哭起来了?憋回去!”
“嗷……”阿毛抱着浑身每个细胞都写满嫌弃的赵沂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路易斯,如果你被挑中了,你能不能帮我跟胖哆说说好话?让她看到我身上的闪光点,好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赵沂川敷衍道,突然眉心一跳,察觉到事情不简单,“等会儿,什么叫如果我被挑中!我也要……跟……母鸡……那个啥吗?”
阿毛心碎地答道:“你不知道么?明天就是交配的日子了,你这么高大英俊,肯定会被选上的……”
“明天?交配?”赵沂川后退一步,严词拒绝,“我不去。”
本来在这里生活就已经够憋屈的了,现在居然还让他入乡随俗?跟母鸡那个啥?简直是想多了!
“哼,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太过分了!我不和你玩了!绝交!”
阿毛气得挥起翅膀暴走。
赵沂川嘴唇一个哆嗦,无奈只好抬腿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回到笼舍,阿毛自己找了个角落生闷气去了,赵沂川懒得安慰,正好禁闭时间到了,壮壮重新恢复自由。
“你怎么不和你的跟屁虫玩了?”壮壮趴在草堆上眺望远方,顺带怀念一下在林至丞家天天有火腿吃的幸福日子。
“别跟我提阿毛,”赵沂川提到这俩字就心烦,“我问你,明天是交配日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别说,你这身体条件,不做种鸡真可惜了!”壮壮语气毫无波澜,宛如在说邻家闲事那样平静。
“什么叫种鸡!”赵沂川气得眼冒金星,“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的灵魂可是人,你想想如果我跟母鸡那个啥了,我的精神会受到多大的创伤!”
壮壮慢慢吞吞地起身:“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得看饲养员选不选你,但我感觉,肯定会选你。”
“那怎么办!我反正是宁死不会从的!”赵沂川气得肺都要炸了。
要不然,逃跑吧!留在这里明天一定会被抓回来交配,哎呀,想想都恶心……
快到吃饭时间了,大家都开始明争暗斗地占位置,
“路易斯哥哥,我们去吃饭饭吧!”
阿毛没心没肺的来拉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走开,我不饿。”
他么的都要卖身了,还吃什么饭,干脆把自己饿趴下,身体无力走动,饲养员看见也嫌弃那种!
阿毛不清楚赵沂川的心思,只是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便黯然神伤地走开了。
饭后,大家纷纷拍着鼓鼓的肚皮四处转悠,有不少还在做着奇怪的运动,看起来很像抽疯。
赵沂川卧在一块石头上作发呆状,突然听到几只鸡从他身边经过时议论道。
“明天就要选拔了,我们今天得突击突击啊!”
“是啊,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一会儿我们先围着窝跑两圈,再踢踢腿,拉拉筋,应该就行了。”
“我觉得还得练练表情,你忘了上次,有的被选进去了结果就配了不到五只,好像是被那些母鸡嫌弃说他们的气质太古板了,你说惨不惨!”
“说得有道理啊!那我们还得梳妆一下呢!”
有道理个马麦皮……
赵沂川抖了抖翅膀,天灵灵地灵灵,佛祖佛祖快显灵,一定要保佑他别被选中啊!
翌日
赵沂川在昏昏沉沉的睡眠状态中被提溜了起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翅膀被饲养员一手抓着,而且饲养员完全没有要放开或者是停下脚步的意思。
他心里一咯噔,身体便随着饲养员的动作做了个抛物线运动,屁股着地后他立刻弹起来四处警惕地看。
这是块绿澄澄的大草坪,草坪不是一望无际的,而是四周被栏杆圈住的,他还没来得及把环境摸清楚了,又有十几只公鸡被丢进来。
只是他们的神情和他大不一样,他们一进来就满场跑,像是运动员临比赛前的热身一样,充满了活力和激情。
甚至,有些还喊起了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
有的公鸡当场翻起跟头,宛如耍杂技的戏子,身体灵活轻巧。
反观自己,赵沂川忽然想起了两个字,废柴!
“母鸡们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是吉豆。
接着,果不其然,围栏被饲养员打开一个豁口,乌压压的母鸡们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她们的数量之多,是赵沂川没有见识过的。
那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所以……该来的还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