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潞城近郊的岭南养鸡场最近发生了好多奇怪事。
先是院子里一夜之间出现了好多土坑,后是场长周勤莫名其妙被救护车拉进精神病院检查了一遭。
再就是围栏里的鸡躁动不安,把塑料饭盆都啄烂了好多个。
场长周勤被医院送回来后,找到养鸡场的兽医田阳一阵诉苦:“我真没有精神病,我真的被鸡围攻了!我只不过打着电话蹲下系鞋带而已,它们,它们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一边啄我一边在我耳边呱呱直叫……哎哟几十只鸡啊,叫得我太阳穴都嗡嗡疼……”
“场长,呱呱直叫好像指得是青蛙。”田阳友情提示。
“你先别打断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后来它们还扑到我身上了呢,你是没见那场景,你要是见了你不会不相信我的!”
周勤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仿佛那可怕的场景还犹在眼前。
“周大哥,我看您是累糊涂了,这么多鸡要是都成精了我们岂不是倒霉了?照您这么说,干脆让它们统治我们算了!”
田阳正给两只因为干架折了腿的公鸡上药,不知为何,这俩家伙显得格外激动,翅膀都挂彩了还不示弱地互相啄来啄去。
而他手里的挂彩鸡一号,阿毛梗着脖子说道:“吉豆哥,路易斯哥哥都说了让我们只是假打一下,只要引起人类的注意就好了,你为什么这么用力?你是不是还是对我有意见?”
“我就是对你有意见怎样?路易斯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吗?他不过是个新来的外地鸡,除了打架厉害点,脑袋聪明了点,还能有哪里值得你天天拥护他,我跟你讲,我就是看不惯你把外地鸡奉成神仙……喂喂喂,轻点,老子腿好疼啊!”
挂彩二号吉豆闭着双眼叫得凄惨,此刻田阳正揪着它的腿仔细查看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可是路易斯哥哥本来就是神仙一样的鸡啊!”
“我才是神仙!你给我住嘴!信不信我还抽你!”
……
田阳看着手里蹦跶不已的小肥鸡,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周勤:“场长您有没有觉得最近我们场里的鸡好像特别暴躁,就是有种疯了的前兆?”
说着,他继续给吉豆的后腿裹上纱布。
“而且我怎么感觉之前他们打架没这么狠呢?场长您看,这家伙把那家伙揍得多惨,您说,鸡是不是也像我们人类一样有七情六欲啊?”
“有个屁!”
周勤被当成精神病在医院折腾了半天,早就气炸了。
肚子饿了也没敢吃东西,就为空腹验个血,此刻他只想吃一碗香喷喷的鸡肉面,肉一定要取自鸡场里跑步姿势最矫健的鸡子,炖出来吃着才筋道。
“我不跟你说了,你们都不信,我回去吃面了,只有我儿子会心疼我……”
周勤走了,留下田阳继续给两只鸡处理伤口。
“吉豆哥,吉豆哥,你先别骂我了,刚刚他们说什么,你都听懂了吗?”阿毛扑棱着翅膀问。
“听懂个鸭子毛,老子是鸡,怎么可能听得懂人类说话,我劝你最好不要多事,小心跟大胖二胖一样被抓走炖汤!”吉豆恶狠狠地说。
“可是我看他们说话时的有些口型和路易斯哥哥的课上教得很像啊,好像是在说……”听着阿毛满嘴念叨着路易斯路易斯的,吉豆觉得这家伙铁定是被那个外地鸡洗脑了,于是狠狠瞪了阿毛一眼:“脑残!”
“都包扎好了,你们两个以后可不要再打架了,处理完你俩,我也该去宰鸡咯!十几只大胖家伙等着下锅呢!”
作为兽医,田阳的日常工作是巡视鸡场,以及及时发现鸡群的健康问题并妥善解决。
正好这几天场长的亲戚来岭南探亲,他和饲养员李平便抓了十几只鸡准备给场长亲戚们下锅开开荤。
田阳向关那些鸡的铁笼子走去,沿途还不忘把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土坑用脚填平了。
说来真的奇怪,这些土坑很小,小到该怎么形容呢?好像每个坑都正好能窝进去一只鸡。
真是奇了怪了!该不会是鸡刨的吧?
还好田阳这想法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就马上被自动排除了。
怎么可能?鸡场里疯一个场长就行了,他可不能被带偏——这些坑应该是院里过车子的时候碾出来的。
可当他走到笼子前却傻眼了——哪还有那十几只鸡的踪影啊?
这事,还要从半个月前的一天说起。
时间哗哗倒流,来到岭南镇上的春和山度假村开业大吉的那天。
作为度假村老板赵国伟唯一的儿子,赵沂川被家里的长辈多次叮嘱一定要和那些旅游局的大佬搞好关系。
他生来最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交际,但碍于赵国伟的面子只好答应下来。可进去寒暄没几句就觉得不爽,这帮大佬一个个的,仗着自己手握大权,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于是找个借口溜到卫生间,先解决了人生三急之一急,然后想着抽根烟快活一下。
哪成想突然有人给了他一闷棍,剧痛袭来,他甚至都没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谁,就昏死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沂川才重新睁开眼睛,正要骂是那个崽种竟然敢打自己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情况不对。
自己不对,环境不对,哪里都不对。
他僵硬地晃了晃头,刚刚猛疼的那一下还没消退,脑瓜子就像被丢在案板上拿刀拍过的蒜一样,晕眩想哭。
他动了动胳膊,发现一双褐黄色的鸡翅膀被抬起来了,他又伸了伸腿,看到两根光滑的米色棒子一只抬在半空一只抓着地,哦不,是抓着恶臭熏天的秸秆堆……
赵沂川暗叫一声不好,猛地抬起头,周围矮矮的土色砖墙,面前不时经过的奇怪生物,等等,这踏马不是鸡吗?
他呆住了,脚下乱糟糟的秸秆堆无声提醒他,这里不是春和山度假村的厕所,也不是别的地方,是鸡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