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里,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回想起方才轿上的那一幕。
云岁晚心里骤寒,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样的压抑不知多久,忽听主位上楚淮舟冷冽的声音响起。
“万两黄金,你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云岁晚听着,心如针锥,逼着自己将委屈咽下:“只要能救我家人性命,将这一身心肝脾肺全卖了又算什么?”
“况且我走到今日这一步,不也是被你所逼吗?”
楚淮舟语气又沉了几分:“你就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你父亲之罪,又岂是万金可赎!”
云岁晚顿时愣住:“此话何意?”
“不是你亲口默认的,我父亲之罪万金便可赎!”
楚淮舟收回目光,似乎并不打算跟她解释。
却听得一道傲然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循声望去,是秦宁婉满脸鄙夷地走来。
“淮舟,如今她名声扫地,你万万不可再留下她,为此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云岁晚凝着楚淮舟沉思的面容,似在审时度势,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坠!
“来人,笔墨伺候!”
楚淮舟眼底也有不忍与动容。
却仍行云流水地在笔上舔满浓墨,提笔写下休书。
白纸黑字,深深刺进云岁晚眼底。
“如今你已经配不上指挥使夫人的位置,好聚好散,对你我都好。”
听得楚淮舟的‘劝慰’,云岁晚颤巍巍伸手接过休书。
她两眼通红,表情似哭似笑:“十二岁那年,我戏称你是我的护卫,你说……你可以做我一辈子的护卫。”
“可如今伤我,弃我,都是你所为。”
不知是否想起了从前,楚淮舟眸中竟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楚淮舟紧抿着双唇,只定定站在原地,凝着云岁晚苍白的面容。
“婚事定下时,你许诺说,一生一世双人,我信了。”
“可如今你娇妻在旁,却将我与家人弃如敝履,昔日种种皆成戏言。”
云岁晚暗暗攥紧休书,那力道似乎要揉进骨血里:“父亲说你会护我一生安稳,却终是错付了,我们终究从年少情深,走到了恩断义绝。”
楚淮舟双拳松了紧,紧了又松。
良久才吐出一句:“我会给你一笔银子安家。”
闻言,云岁晚笑中带泪,艰涩道:“家?是母家还是婆家?我还有家吗?”
“不是全都被你楚淮舟……亲手摧毁了吗!”
他嗓音低沉,却透着极易察觉的颤抖:“你父亲之事,并非我能左右。”
在泪水决堤之际,云岁晚转过身,轻声呢喃:“从前我不悔嫁你,今日,才是真的悔了。”
无论他怎么说,她心中却是再也生不出半分信任。
随即又听得他哑声开口——
“你父母明日午时在城门斩首示众,来送他们最后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