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牧朔诧异看着霜葭,转而被一阵恼怒和厌恶掩盖。
“不行。”
雪神一派传承萧条,如今只剩霜葭一人延续神职。
这般一无所有,她以为使这种手段便能威胁到自己?
“风花雪月四神乃天定姻缘,你我不可坏了天规。”
霜葭的心直直的坠了下去。
他说不行。
不是因为他还爱她,而是因为怕触犯天规。
最后一点心口的余温似乎都消失殆尽了。
霜葭深吸一口气,道:“你我好聚好散,百花宫那位便可名正言顺。”
牧朔一愣,眸色转深:“她与你不同,从不贪心。”
言下之意,是她太过贪心了?
霜葭心口一痛,酸涩和苦楚如星火燎原。
她敛了情绪,冷笑道:“春盈从不贪心?她除了风神夫人一位尚未得到,她还有什么没有?!”
曾经她不敢提及春盈的名字,怕一旦撕破了最后的情面,她和牧朔过往九百年的情分再也回不去。
可现在,愤怒和不甘让她近乎绝望,亲自撕开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牧朔怔怔看着她,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终于意识到,霜葭是认真的,她是真的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霜葭站起来,取出成婚时两人的定情信物——风雪之玉,放在了牧朔面前。
她的眸底,是明明白白的认真和决绝。
“这样伪装的琴瑟和鸣,我累了。”
牧朔的视线落在那被毫不犹豫甩下的风雪之玉上,心底怒意肆虐。
他猛然起身,拽着霜葭一路往缚灵阁方向走。
“你做什么!?”霜葭心底骤然升起一抹不安。
缚灵阁是神仙面壁思过之所,一旦进入周身神力瞬封,以凡胎肉体承受冰火风雪等十八戒。
年少时,霜葭曾犯错被天尊关入内,是牧朔奋不顾身闯进缚灵阁将她抱了出来。
那一次的阴影,让她怕极了那个幽暗之所。
牧朔曾说:“只要我一息尚存,定不会让你再入那混沌之境。”
可现在,他却毫无一丝怜惜地将她推了进去!
“啊!”
霜葭跌在冰凉的地上,瞬间感到无力的束缚禁锢住了她的神魂仙骨。
她抬起头,牧朔逆光而立,眼里的狠戾看的她心里一惊。
男人的声音比冰还冷:“好好反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随即,他当着霜葭的面,狠狠的关上了门,隔绝所有光亮,也隔绝了她不可置信的眼。
寂静的黑暗中,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感接踵而来。
霜葭不敢相信,牧朔明知她此生最惧怕的便是缚灵阁,竟还这样对她!
心跳一声快过一声,她额头已经冷汗直冒,甚至有些呼吸不上来。
好黑……谁来救救我……
她好像又变成了年幼无助的小孩,眼前已经一片眩晕。
“阿朔……”她无意识的叫着牧朔的名字,害怕极了,“救我,我想回家……”
门外,牧朔听着她充满不安惶恐的声音,只觉得心烦。
一旁候着的仙娥劝道:“殿下,天灵界人人皆知夫人最怕缚灵阁,您放她出来吧。”
可牧朔已打定了主意。
他布下结界转身往外走:“谁敢放她出来,别怪本神不留情面。”
仙娥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缚灵阁角落,霜葭紧紧蜷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的黑暗和幽冷压得她几乎昏厥过去。
意识开始混沌,霜葭的小腹突然剧烈疼痛起来,慢慢的,她身下涌出一股热流。
疼痛让她恢复了一丝清醒,她猛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惶恐不已。
孩子……
霜葭挣扎着摸索到门边,用尽全力地拍打着坚不可摧的大门。
“阿朔……求你放我出去……我错了……”
她求饶,她哭喊,可她不知道门外也是一片黑。
最后她只能绝望。
她紧紧的抱住肚子,感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泪水无法控制的倾泻而出。
可腹中那温度还是一点点失去。
直到,再也寻不回……
翌日,牧朔回到了仲皋宫。
宫内一片寂静无声。
他走到缚灵阁门前,开口问:“霜葭,你可知错?”
没有回应。
牧朔愣了愣,心中莫名一慌,急忙解开结界挥开大门。
一个身影从门后重重倒在他脚边,而那蜷缩的身子下,是一片刺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