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恶言,白澜如遭雷击。
儿时给予她热烈拥抱的温润少年,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纪寒尘怒火攻心,强拽着那单薄的身体出了殿外。
可感受到那轻飘飘的重量时,他心底突然生了丝别样情绪。
她怎的这样瘦……
然那些微不可察的不忍转身即逝,纪寒尘将人丢到雪地之中:“你倒不如死在这雪地里,让你看看你自己有多肮脏。”
飞雪落在白澜身上,寒意远不及他言语间的薄凉。
她如具木偶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了无生气地躺在雪中
这时,身着华服的白烟被妖仆搀扶着过来。
“是烟儿自己身体不好,不要怪姐姐了……”
她声音虚弱,即便一身病也遮不住明艳的容貌。
纪寒尘脱下大氅将白烟裹上,语气温柔:“天寒地冻的,何苦为了个毒妇跑这么远替她求情。”
白澜看着他们,本以为这番恩爱早已让她无悲无喜,但是那相握的双手还是如握住了她的心一般,痛苦难当。
她脸色一白,终是压不住喉间那股腥甜,鲜红的血落在雪地中,纯净的白和刺眼的红触目惊心。
白烟眉眼掠过丝得意,嘴上却不忘劝慰:“寒尘待人一向宽厚,只要姐姐认个错,他会原谅你的,妹妹也不会怪你……”
闻言,白澜眸光一怔。
认错?她何错之有?
若说错,便是她不该遇见纪寒尘。
不见,便不念。
白烟靠在纪寒尘胸口:“寒尘,你原谅姐姐吧,她可能是一时迷了心窍,烟儿没关系的。”
纪寒尘眉宇间闪过抹心疼,转而瞪了眼白澜:“看在烟儿替你求情的份上,饶你一命,如有下次,本王绝不轻饶。”
语毕,抱起白烟离去。
被华裘包裹下的白烟,看着白澜面无血色的脸,嘴角勾起诡魅弧度。
雪落满头,白澜才蓄足力气起身,拖着几近冻僵的身体回殿。
她是天底下最后一只九尾狐,生性属火才幸免于难。
夜深,半梦半醒间,白澜恍惚看见了儿时的纪寒尘。。
他站在梧桐树,像凡人般勾着她小指:“拉勾不许变,你长大后要做我做新娘子。”
一瞬间,稚童又成了翩翩少年。
他轻轻拥抱住她,在她替他挡下七劫后许下诺言:“你放心,待我再历一劫归来,娶你做我的新娘。”
白澜攥着衣角,悲苦的呜咽溢出唇角。
她靠着这些回忆撑到现在。
即使在这冷如冰窖的偏殿,她也还是有一瞬春风拂面的宽慰……
一连数日,白澜再未见过纪寒尘。
阿应偶尔会落在窗台,听她细说着无奈和牵挂。
直至这天,白澜正休息,一个窈窕身影踏了进来。
“姐姐不亏是九尾狐,取了五年的血,还能恢复的这么快。”
白烟打量着屋内一切,眼中满是嘲弄。
白澜看着她,语气平静:“你欺骗父王,欺骗寒尘,就不怕遭报应吗?”
白烟扬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嗤笑道:“与其教训我,不如先担心自己。”
说着,她跺着莲步,趾高气扬起来:“你在狐族就不受父王重视,出生时族里降天火异像,害死多少族人,要说报应,哪还轮得到我。”
听到这番话,白澜眼底划过抹悲凉。
她虽是万年难得的九尾狐,可族人却视她为灾祸。
白澜深吸口气,嗓音嘶哑:“即便如此,你冒充我在寒尘身边这么多年,真无一丝愧疚吗?”
白烟媚眼凝起丝阴狠:“自然是有愧的,不过我愧的是没有让父王把你赶出狐族,愧的是现在还让你还活在这世上。”
她俯身看着白澜,轻声细语却像毒蝎刺人:“我想让你死,易如反掌,所以别再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澜整理着的衣裙,走出门时又是病弱西施的模样。
她回过头,冲白澜盈盈一笑:“忘了告诉姐姐,我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