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林小区。

温莳回到家，还没开门进去，鼻血又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

她仰着头想将血止住，鲜红的血水从鼻翼直接流淌到了耳畔，触目惊心。

一阵眩晕，她腿软着倚靠门沿蹲坐下来。

温母听到门外的动静，连忙将门打开。

看到满脸是血的女儿，她大惊失色。

“小莳！”

救护车上。

温莳戴着呼吸罩，视线有些模糊。

“妈，天是不是快要黑了……我看不清你……”她喃喃道，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想再将母亲的样子牢牢记住。

温母紧紧攥着她的手，止不住颤抖。

“等到了医院，就看得清的……”温母哽声说着，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孩子，别睡……今天是元宵节，妈包了汤圆还等着煮给你吃呢……”

温莳睫毛轻颤，已经没有太多力气。

“妈……我好像看到爸了……他端着黑芝麻馅儿的汤圆，在喊我去吃……”

她的眼前仿若蒙上了一层灰雾，一点点被灰暗淹没。

“好甜，好甜……”

她动了动苍白的唇瓣，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终是无力的阖上了眼。

“小莳——！！”

悲戚的嘶喊声，透着无尽的哀恸。

另一边。

靳梓穆坐在车内迟迟没有回家。

他手里拿着离婚证，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温莳的身影。

纵使失明这三年来，长年累月的黑暗，让他快忘了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模样，但此刻他脑海中的那抹身影却异常清晰。

“叮……医院来电，医院来电……”

手机铃声拉回了靳梓穆的思绪，他摸索着摁了接通键。

“靳先生，您的眼角膜手术可以提前进行了，请您尽快来医院。”

靳梓穆一愣，心底没有预期的情绪，反而有些沉闷。

“怎么突然提前了？”

“与您签署眼角膜移植手术的志愿者今天下午突发病逝了，她母亲遵循逝者遗言，已将眼角膜取出存入眼库。”

听着电话那端医生说的话，靳梓穆微微收了心思，但依旧有些不踏实。

他和医生约了第二天上午的手术，随即回了家。

开门进屋，靳梓穆没有用盲杖，而是凭借记忆中的路线进客厅。

“砰！”

脚下磕一个障碍物，让他差点摔跤。

“什么东西？”靳梓穆眉眼不悦。

许晴珃从厨房走出来，挺着肚子说道：“上次就告诉你，我把茶几挪到那个位置了，你注意点走路。”

靳梓穆下颚角的线条绷紧了几分，甩出盲杖摸索着上了楼。

楼梯扶手栏杆上，多了一些棘手的灯串，锋利的边角有些割手。

靳梓穆的脸色异常难看。

若是那个女人在，一定不会弄这些磕磕绊绊的东西影响他……

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进了房间，将门关得惊天动地。

第二天，手术顺利进展。

靳梓穆眼睛上缠着纱布，感觉压在心底整整三年的阴影即将挥散。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拂过眼角，迫切想重见光明。

想起这个志愿者是温莳帮忙寻到的，他拿起手机决定给她打电话分享一下这份喜悦。

“嘟”

铃声响到底，都没有人接听。

这是第一次，靳梓穆拨打那个女人的电话，没有立即得到回应。

靳梓穆的心情，骤地低沉了几分。

那莫名的情绪，冲散了他心底的畅快，只觉得无比烦躁。

他摸索着拨通语音信箱，给温莳留了言。

“眼角膜手术已成功移植，谢谢你帮我找的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