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镖局前,白漓摩挲着玉佩,犹豫了许久,将其给了护送的镖师。
母亲在临终前嘱咐过她,到了万不得已之际,就去找她父亲。
白漓对父亲实在没什么印象,一不知名字,二不知相貌。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男人宠妾灭妻,将她和母亲都赶出了家。
也是如此,在母亲离开后,纵使日子过得再苦再难,白漓都没有想过找所谓的父亲求救。
可现在,自己走投无路,这个男人俨然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从镖局出来,白漓浑噩地在街头小巷走着,不知自己还能挣扎几日。
突然,有几个官兵手持画像走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就是白漓?京城来的官差大人可是找了你足足三日!”
她心下一沉,沉重地点点头。
……
白漓入了县令之狱,录了与聚宝阁有关的口供。
但她的说辞,与官兵搜集出来的证据截然不同,至此陷入僵局。
官差大人下令,寻证人之词上堂。
白漓对所谓的证人早已不抱希望,现在自己唯一能寄托希冀的只有那不知面貌的父亲。
只不过,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朝廷带来的证人不是穆翊城而是杜筱柔。
隔着囚牢之门,杜筱柔笑得格外开心。
“白漓,你寄到幽州老宅的东西我父亲已经收到了,他让我转告你,你的生死与他无关。”
“死心吧,没人会救你。”
白漓脸色煞白,眸底的惊愕被麻木渐渐吞噬。
原来,那个伤害了母亲的男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南国左相杜如臻!
而推她认罪的人除了穆翊城,还有她的亲生父亲!
白漓很想笑,可眼眶酸得发疼,木讷到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事到如今,她认了。
她有罪,罪在执迷不悟,罪在对一个无情之人动了心,生了情。
审判之日。
雨后天晴,阳光簌簌,灿烂得有些晃眼。
白漓身戴枷锁跪在了朝堂之上,面色苍白而又空洞。
穆翊城站在人群外,眼神紧紧盯着白漓的背影,一刻也挪不开。
她的背影压抑得太过沉重,让他心里没来由的忐忑起来。
穆翊城攥紧五指成拳,眼眸中的心情汹涌如夜晚的潮水。
官差大人手执惊堂木狠狠一拍,拿起签筒内的令签扔到地上。
“犯人白漓,经营聚宝阁数载,私藏前朝圣物罪不可恕,包庇余孽同党罪加一等,念其母族对朝廷有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判流放边疆,即日启程!”
音落,围观人群有人叹息有些拍手叫好。
一旁的穆翊城心里的石头也隐隐落地,却陡然觉得莫名塌陷了一块。
好像被判刑的那个人不是白漓,而是他。
他把自己的良心丢了,也把她丢了。
惊堂木再次重重落下,宣告退堂。
白漓微垂着头,眼中一片死寂。
身为讼师,她替民诉讼从未输过。
这辈子唯一一次输,便输得一败涂地!
她戴着镣铐走出去,在门口看到了穆翊城。
他依旧一身藏青锦缎的锦袍,冠发高高绾起,眉眼间的气场宛若达官贵族人士。
他终于摆脱寒门弟子身份了。
也就这一眼,白漓便收回眼神,沉默着从穆翊城面前经过。
“白漓。”穆翊城开口叫她,声音低沉。
白漓的脚步顿住了一瞬,又接着往前走。
穆翊城心底忽然有些发慌,脚步不自觉往前挪:“白漓!”
第二声,白漓没有停留,更没有回头。
一切,就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