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漓的脸庞血色褪尽。
她看着面前冷漠又绝情的男人,生生将眼泪逼回去。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定会自证清白,为自己讨回公道。”
穆翊城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能看到白漓眼里的执拗和倔强和不服输。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彼此都相互了解,她的性子是劝不动的。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最后是穆翊城先移开了视线。
“随你。”
说完,他便率先从凉亭离开,一次也没回头。
白漓倚靠着石柱缓缓滑坐子在冰凉的长椅上,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可笑着笑着,却又不自觉湿了眼眶。
十六年了,她就算是捂了一座冰山,也该化了一角。
可他穆翊城的心,大概是百年玄铁而成,没有一丝情感。
……
翌日,善辨堂。
白漓在书阁中坐了整整一夜,她一卷卷翻看着有聚宝阁和所谓前朝圣物之间的牵连。
从三年前开始,聚宝阁的宝物入库事宜就是杜筱柔在管。
穆翊城只管拍卖宝物入账事宜,那些东西怎么来的他一概不管。
白漓看着自己费劲脉络从四面八方搜集来的资料,越看越心凉。
从一年前开始,杜筱柔就从黑市运来了大量前朝圣物入聚宝阁,毫无收敛之意。
这么大的动静,连她都看出来了,穆翊城不可能不知。
回想起昨夜那个男人冰冷抛下的话——
“由不得你我。”
白漓的心里好似有一股粘稠的腥甜上下翻涌。
哪里有什么由不得他,从一开始,他就是要把她往绝路上推的!
白漓合上卷轴,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又涌上眼眶。
“咚咚咚——”
书童阿窦在外敲了敲门:“沈讼师,先生找您。”
“好,我马上去。”白漓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
透着墨香的房间内,一锤先生拂过白须,神情有些凝重。
“你来善辨堂四年,师父别的不能帮你,唯有给你些傍身的银两,趁着官府的抓捕令没有下来,赶紧走吧。”
白漓喉头一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什么。
“是弟子让师父失望了。”
离开善辨堂,白漓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往水里沉,沉得她喘不过气。
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往穆府走,却看到几个下人将她的所有行李全都从后门扔了出来。
她心一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穆府的下人看了她一眼:“我们家主子说了,你和穆府再无瓜葛,往后都别再妄想来我们穆府蹭住了!”
白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穆翊城竟然觉得她是在穆府蹭住?
明明这整个穆府建造的钱财都是聚宝阁所转盈利而来!
白漓心里压抑着汹涌的情绪,没和那群下人过多争执,默默拿着自己的行李转身离开。
转了不知多久,白漓回到了清水巷。
这条她跟穆翊城一起长大的老巷子。
长长的陈年老巷落满了银杏叶,好像跟她搬离之际未曾改变。
白漓走进却发现,连母亲临了时给她留下的小房子都上了一把厚重的铁锁。
锁上,刻着一个醒目的‘穆’字。
白漓现在才彻底意识到,现在的她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拜穆翊城所赐,她拥有的一切就这样轻易被他碾得一丝不剩。
走出巷子,白漓回望了一眼这条熟悉的老巷。
她这才发现,银杏树旁种着的芍药花不见了,刻着花草的石阶也布满了青苔。
看着没有什么变化,实际却处处都变了。
物是人非,原来如此。
白漓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感受到了孑然一身的无助感。
硕大的赣州她无处栖身,只能在茫茫街头漫无目的走着。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魏府,黯淡的眸光微微亮堂了几分。
魏霄,大抵可以帮她暂且渡过难关。
白漓走上台阶,有些拘谨地敲响了门上的环扣。
待门开,她对门使报上身份,也说明了来意。
年迈的门使叹了口气,神情沉重。
“白讼师,我们家公子上次在衙门输了和杜家的官司,早就被抓入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