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气氛骤然紧绷。
穆翊城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不知是否被戳中心思。
“你若不听,后果自负。”他冷声道。
白漓不想跟穆翊城再起争执。
“这个案子我可以转交其他讼师。”她深吸了一口气,“但结果还会是一样的。”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忽然问道:“身为百无败绩的讼师,你可会怕输?”
白漓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穆翊城避开她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没什么。”
……
梅雨天,雨淅淅沥沥落下,白漓亲自来魏府找魏霄说了换讼师的事。
他百般不愿,但最终还是允了此事,也明白她为何推脱。
离去前,魏霄沉声道:“允我多说两句,外头再说聚宝阁最近处事有些不对劲,你小心为妙。”
白漓微微一顿,敷衍地点了点头。
回去路上,她心底还想着魏霄最后说过的话。
上次她给穆翊城送的信件,其实她随意扫过一眼的。
是京城寄来的一份商铺地契。
白漓知道这些年聚宝阁经营不错,可若从赣州扩充到京城,羽翼是否单薄了些?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但心底总有些不踏实,索性转身又去了聚宝阁。
这一次,门使没再拦她。
可聚宝阁内却不见昔日的人声鼎沸,让她不由得疑惑不已。
白漓径直上了阁楼顶层,到了穆翊城的厢房。
但她刚走到门口,却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嗔。
白漓的手僵在半空,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熟悉的男人喘息。
她浑身止不住在颤抖。
那声音像把钝刀子,用力地剜向她的心口,鲜血淋漓,痛不能言。
她仓惶转身,落荒而逃。
喧闹的街头,人来人往,唯有白漓一人孤身而行。
她看着昏沉的天际,又看着苍茫的巷口,一时间竟失去了方向。
突然,拐角处疾驰而来一辆马车,速度快到惊人。
“咴——”骏马扬蹄鸣叫。
车夫连忙拉住绳索,但还是没能控制住。
砰!
一阵天旋地转,白漓根本来不及反应。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而后,陷入一片黑暗。
……
昏昏沉沉。
白漓虚弱的睁开眼,看到自己已经回了穆府寝房。
她强撑着想从床榻上坐起来,一双大手制止了她。
“躺着别动。”穆翊城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白漓微微一愣,有些忽闪地移开了视线。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沉寂。
白漓看着窗外,沙沙的雨声让她几乎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大夫说伤不重,但需静养几日。”穆翊城率先打破了缄默。
白漓垂着眼没出声,胸口憋着的闷气让她开不了口。
穆翊城瞧着她爱理不理的样子,语气冷了几分:“好端端的自己往马车上撞,你是嫌自己命太大了吗!”
白漓抬眼对上他的眼眸。
那双熟悉的眸子里找不出一点真正的担忧。
唯有不近人情的责备。
其实,她应该习惯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可还是会痛。
十几年,耗尽了一个女人一生之中最好的时光。
她将自己的全部都灌注到他身上,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不会再有下次了。”白漓叹息一声,不想多言。
穆翊城这才满意,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听门使说,你今日去了聚宝阁?”他像是在提起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哗啦的雨声好像更大了,笼罩了白漓的整个世界。
“嗯。”她哑声回应。
“你都知道了?”穆翊城的语气听起来很坦然。
坦然得像一把刀猛然刺向她。
白漓攥紧了手,忍着疼问道:“为什么?”
穆翊城陷入了沉默,他看向窗户上不断滑落的雨滴,眼中好似有挣扎,又像什么都没有。
良久,他才低沉着开口:“你我取消婚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