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苏秋颜没说话。
气氛一度冷凝。
迎着沈穆珩的怒火,苏秋颜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她俯身将地上的木盒捡起来,呈到他眼前。
“我把兵符给你,你也不用娶我,我只求你放我父王一条命可好?”
苏秋颜哀声乞求。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让沈穆珩罢手,是以她只能将他曾说过想要的东西尽数给他。
只盼望他能放自己父王一次。
可沈穆珩看着她,满心却只有被欺骗的怒火!
他因出身不得不玩弄权谋,可平生最恨的便也是权谋欺骗。
可他从没想过,骗他最深之人,竟是被京城人人说蠢的苏秋颜!
而她这一骗,便是五年!
想到这儿,沈穆珩怒气更深:“苏王爷一条命,郡主便只拿兵符来换,未免有些轻了!”
苏秋颜愣住:“那你想要什么?”
“郡主可知,曾骗过我的人如今都是何下场?”
苏秋颜不知。
沈穆珩冷冷一笑:“以命相偿,郡主可明白是何意?!”
苏秋颜呆呆的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男子。
他眼中满是冷峭与森寒,看的她浑身发冷。
可苏秋颜还是看着,很久很久,才垂下了眸:“沈穆珩,这次你可真的莫要再骗我了……”
她喃声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沈穆珩漠然的看着她背影,而后垂眸看着手中的兵符,久久未语。
苏王府。
苏秋颜站在卧房外。
看着刚刚醒来的父王,以及他身旁拭泪的母妃,满心愧疚歉意。
她从前想,装的失智痴傻没什么不好,只要能陪在父王母妃身边,那便也是称心如意。
可世事弄人,上天都不让她如愿。
但幸好,父王醒了,也不算留母妃一人逞强。
苏秋颜想着,慢慢屈膝跪在地上,无声的磕了三个响头。
一叩生恩。
二叩养恩。
三叩不孝女未能承欢膝下,孝道有失!
父王,母妃,爹,娘,是女儿对不住你们。
要你们照顾了女儿十余年,如今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青石砖上的雪化成水浸湿了衣衫,透到骨子里冷的人发抖。
天际,太阳慢慢朝西落下。
苏秋颜望着,起身悄无声息的往外走去……
转眼已过两日。
丞相府。
沈穆珩坐在椅子上,身前的木桌上摆着两样东西。
一道圣旨,以及那日苏秋颜送来的兵符。
他知晓,只要自己将这兵符交予皇上,苏王府没落,他便能入主朝堂,继承父位,成为最年轻的丞相!
宫里也来人催了几次。
可不知为何,每每要将兵符呈上去时,他脑海里便能想起苏秋颜那日的神情。
哀绝,悲痛,不敢置信以及……
想到这儿,沈穆珩不免有些心烦。
“来人,备马车,我要进宫!”
他边吩咐,边拿起桌上的圣旨和兵符,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门被却被人一把推开。
沈穆珩皱了下眉,还未开口,便见苏王妃快步走进来。
“你这几日可有见过颜儿,你可知她在何处?她已两日未回王府,府里下人也未瞧见过她!”
苏王妃急声问着。
沈穆珩眉头紧皱:“我与苏郡主并不相熟,这话苏王妃不该问我。”
“那日她只说来见你,之后便不见了踪迹,你可是同她说了什么?”苏王妃继续问着。
闻言,沈穆珩心忽的一颤,想起了那日自己说的话。
他说,让苏秋颜以命相偿!
可苏秋颜又不是当真失智,怎可能真的如他所言去做!
沈穆珩如此想着,可心里却还是涌动着几分不安。
苏王妃看着他这般模样,刚想再问些什么。
突然,相府下人走进来:“苏王妃,王府下人传话来,说找到郡主了!”
闻言,苏王妃松了口气,也没看沈穆珩,转身就往外走。
鬼使神差的,沈穆珩竟也跟了上去。
而此时,苏王府内。
沈穆珩看着那地上被草席潦草包裹的人,满目震惊。
苏王妃的悲泣在耳旁逐渐飘远,他只听见府医说。
“苏郡主已逝,还请王爷王妃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