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莉娅看到季菀,神情微闪地抬手挽住了闫昀琛的胳膊。
这一幕,让季菀愣住。
看着闫昀琛丝毫没有排斥的样子,她的心隐隐作痛。
原来,他的洁癖不是针对所有人。
季菀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拐弯绕道而行。
既然她已选择退让,那此刻也该安静的不打扰。
另一边,闫昀琛看着季菀离去的背影,眼底情绪起伏不停。
他动了动薄唇,却没有出声。
带着徐莉娅上车后,他坐上了驾驶座,用酒精湿巾擦了擦手,随即将车开出医院。
“刚才对不起,又因为我让季菀误会了。”
封闭的车厢空间让徐莉娅情绪稍稍稳定,颤抖的手也渐渐平息下来。
闫昀琛开着车,面色平静。
“没事,我以后会跟她解释。”
徐莉娅轻咳了两声,声音有些虚弱。
“或许等我死后,所有的误会也都能不解自清了。”她怏怏道。
闫昀琛蹙起眉:“你脑部的摘瘤手术做得很成功,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徐莉娅笑了笑:“肿瘤是摘了,但我的心理疾病怕是永远都好不了。”
她没等闫昀琛回复,又自顾自道:“现在的我不敢出门不敢社交,除了闫医生外,就算是看到家人朋友我也不敢打招呼。”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哭了起来,蜷缩在后座小声抽噎。
闫昀琛将纸巾盒递过去,眉宇拧得更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只是个外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
徐莉娅的心理疾病,他帮不了。
桐城的天突然下起了雨。
季菀找遍了整个医院,都没能找到季义栋。
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在医院旁边的民宅院子内,看到了缩在墙角旁的熟悉人影。
季义栋蜷缩着蹲在地上,脸上神色惶恐,任由雨水将他淋湿。
季菀连忙跑去,将他紧紧抱住。
“栋栋……”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安慰他。
季义栋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紧张攥着季菀的手,好似用着他此生最大的力气。
“我不要姐姐死,我不要姐姐死……”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菀抱着他,久久无言。
等待死亡的过程是可怕的,但身有羁绊心怀留恋地等待死亡,却更让人绝望。
季菀将季义栋带回家安抚好后,她的心情依旧沉重。
她出了门,下楼沿街道散心。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一个教堂附近,黑色的十字架犹如神的召唤。
季菀走进教堂,看着十字架上的耶稣,她双手合十,虔诚低头。
“神啊,求你救救我……一次就好……”季菀哽咽道,肩膀微微颤抖,“我不想长寿,只想再多陪陪家人……”
至少,让她教会季义栋能坦诚面对死亡。
只要弟弟能好好的,她也能死而无憾了。
从教堂出来,季菀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个陌生号码。
她有些迟疑接通。
“小菀,是我。”表姐徐莉娅的声音。
季菀微顿,竟不知如何打招呼。
“表姐。”她淡淡道。
“我和闫昀琛是医患关系。”徐莉娅的话,让季菀有些惊讶。
闫昀琛当初真的没对自己撒谎?可那一身家居服又作何解释?
季菀没说话,徐莉娅好似自言自语般继续说了起来。
“我脑袋里长了一个瘤,本以为活不了多久,是闫医生亲自给我动刀做手术,现在正在康复中。”
听着徐莉娅缓缓道来的真相,季菀想起自己的病,只觉得无比悲哀。
“小菀,我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和抑郁症,不敢出门不敢见人……所以闫医生每次都会来家里看望我,监督我吃药……”
徐莉娅说着说着,嗓音带着浓郁的哭腔:“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在我病好之前,能不能把闫昀琛借给我……他现在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求你了……”
季菀站在街头,迎着夜风听着电话里的哭声,神色微微悲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