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白天,傅时屿却觉得浑身说不出的冷。
他走上前,伸手想要触碰那照片,路之遥却往后退了一步。
照片上,苏云溪面带笑容。
可傅时屿只觉得眼前发黑:“这不可能,苏云溪……”怎么会死?
他们才刚分开两天!
傅时屿不相信,再次上前想要问清楚,可脚下一个踉跄,眼前霎时一片黑暗。
“苏云溪!”
一声惊喊,傅时屿猛然坐起,心像是要跳出来般,在胸腔轰鸣不停。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渐渐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还在大巴车上。
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傅医生,你怎么了?”
坐在他前面的同事听到他的呼喊,转过身关切。
傅时屿摇了摇头:“没事。”
“那行,还有二十分钟,车就要到医院了,大家都收拾收拾吧。”
随着同事的话音落下,车上窸窸窣窣响起了人声。
傅时屿看着车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因噩梦不安的心渐渐平静。
安城中心医院。
办公室内。
傅时屿正整理着桌子,想起睡着前的决定,还是打印了张“调回申请报告”。
填好后,他刚要去找院长签字。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同事语气急切:“快,开会,找到志愿者了!”
傅时屿愣了下,忙敛起私人情绪,将手里的报告压下:“好,我们现在过去。”
十分钟后。
安城中心医院会议室里,充满了激动,高兴,和兴奋,在场的人都期待着志愿者的到来!
傅时屿一旁情绪低落的路之遥:“师兄,你怎么了?”
路之遥抬头看向他:“有志愿者你高兴吗?”
傅时屿说:“在医学方面,我确实是高兴的。”
听完这话,路之遥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傅时屿有点疑惑他的态度。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院长一脸沉重的走进来:“大家安静,志愿者来了!”
他往后退了半步,一个身穿蓝白条病服面色苍白的女人走了进来。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徐徐开口:“大家好,我是患有胶质母细胞瘤的志愿者苏云溪。”
这一次的临床研究非同小可。
胶质母细胞瘤在国内医学当中并没有痊愈先例,患者基本上靠的都是抑制剂过下去。
就像路之遥先前说的,治疗活一年,不治疗最多三个月。
医院把傅时屿等人调过来,一是因为安城的人手的确不够,二是因为最近医院的临床研究就是胶质母细胞瘤的药物开发与痊愈临床科研。
而傅时屿和沈佳佳,都是肿瘤科医生的中流砥柱,在年轻一辈的医生当中,二位算是拔尖的那一批。
苏云溪的话,对于坐在会议室桌前的傅时屿犹如雷声贯耳一般。
所以她拒绝了自己,所以她对自己百般冷漠。
傅时屿突然想起了那天在灾区,自己明明看见了她吃药。
可是就当自己要上前查看那药瓶的时候,房屋塌了。
傅时屿只觉得现在他的心中也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坍塌。
他英俊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苏云溪从进了会议室的那一刻,大家震惊的目光便都望着她。
只有路之遥神色平静。
院长沉重的安排着这次科研的内容与项目安排。
“本次会议就先到此结束,苏云溪的病房已经安排好了,药物由傅时屿医生研究,一日两次分发,路之遥医生带组进行观察与记录。”
说完,院长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而其他人纷纷坐定不动,只是望着苏云溪。
这么大的事情,苏云溪瞒过了整个医院!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去忙吧。我的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正好能够给你们做志愿者,也是好事。”
苏云溪见状,开口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有些参与研究的医生平日里本来就和苏云溪是好友,此刻眼眶都已经泛红。
这是绝症。
“你知不知道这个病是好不了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为什么现在才说?”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声音里还带着些哽咽。
大家的目光全部聚焦在苏云溪的身上。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云溪抬眸,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傅时屿正看着自己。
傅时屿神色晦暗不明,其他人看不出,可是苏云溪实在是对他太过熟悉。
他眼底藏着一股薄薄的怒意。
苏云溪回答不了,会议室里的空气逐渐便的寂静,只有空调的风声在呼呼作响。
良久,傅时屿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阵令人绝望的静谧。
“谁说好不了的。”
“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让所有的人好起来。实验都还没开始,丧气话给我收起来,一定能好。”
傅时屿说完,身子往后靠了靠,见大家一直不说话,再次开口。
“我们在座的都是行业精英,如果从一开始就直接认定失败,那我建议有这种想法的人可以直接退出小组。”
“毕竟我们的职业和其他人不同,我们是在死神手里抢人的工作者,如果这么容易就认输,那你们对不起自己身上的制服。”
他说完,便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苏云溪。
良久,苏云溪笑了笑。
“傅医生说的是,我相信你们,你们也不要说泄气话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