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林婉君才哑声道：“《追鱼》是越剧，我……”

话还未说完，霍翎川操起一旁的碘伏瓶就砸到她的身上。

“废物！”

林婉君身形一颤，双腿如同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以往比这更重更大的东西扔在身上都没有现在这么痛过。

她看着霍翎川，无法抑制地呢喃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这么贱……”

极尽无奈悲凉的话却让霍翎川听的心沉了瞬，他起身大步走到林婉君面前。

“怎么，后悔了？”

林婉君紧攥着拳，指甲深陷掌心中压出了血印。

嫁给霍翎川这三年里她从没有后悔的念头，可这一刻被他这么一问，她也迷茫了。

明知道霍翎川爱着宋明雪，为什么自己还要嫁给他，只是为了心底那卑微的满足感吗？

没有得到答案的霍翎川眼神骤冷，眼尾染上一丝不甘。

他扼住林婉君的下颚，声音发狠：“觉得嫁给我委屈了？还是说后悔当初没选择引诱霍少棋？”

话音刚落，一股热泪划过他的手指。

霍翎川一怔，嘴里更为毒辣的话猛地被堵了回去。

哽咽的呼吸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放开手转过身，冷硬地挤出一个字：“滚。”

林婉君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房的。

当她回过神，她只看到了镜中挫败狼狈的自己。

林婉君捂着嘴，将所有委屈、无奈的哭泣声全部吞进刺痛的心底。

下午。

霍老太太要去戏团一趟，让林婉君准备好戏曲大赛的唱段。

王姨提着包，神色有些匆忙：“夫人，我回家一趟很快回来，锅里炖了汤，您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一会儿喝点汤。”

听到在霍家除了霍老太太外唯一的由衷关心，林婉君的心里多了丝暖意。

她点点头，目送王姨离开。

正当林婉君准备去厨房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她转身一看，见穿戴整齐的霍翎川拿着口罩下了楼。

林婉君愣了，他是要出去吗？

这三年他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这次……

霍翎川一个眼神也没给说她，径直朝门外走，手里的手机因为他戴口罩的动作而掉在地上。

林婉君俯身捡起，却见屏幕上是一条短信。

——老地方等你。明雪。——

她呼吸瞬时一窒，还没消化这条短信的含义，手机便被霍翎川一把夺了过去。

“嘭”的一声，大门被摔上。

林婉君怔在原地，这三年她用尽了办法想让霍翎川出去走走，却终抵不过宋明雪五个字。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忍下喉间的哽咽拿起一看，是老年医院的电话。

林婉君深吸了口气，换上一个轻快的表情后才按下接听键。

“婉君，婉君！”

林母孩子般天真的语气稍稍抚慰了她的心。

“妈。”林婉君轻声道，“这两天有没有乖乖听话？”

“听话，妈妈很听话，昨天护士给了妈妈两颗糖，妈妈放在枕头留给婉君。”

闻言，林婉君眼眶一热，险些哭了出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林母不肯挂电话，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两个小时才歇下心。

挂了电话，林婉君靠着沙发背，连日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有些头昏脑涨。

已近黄昏。

一身家居服的霍少棋缓缓下楼，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她：“何必把自己弄的这么疲惫。”

林婉君接过：“大哥，明雪她……”

“我们还没结婚，她干什么是她的自由。”霍少棋满不在乎地回了句。

林婉君微红的眼底掠过丝恼意，她猛地站起身：“自由不是放纵。”

才说完，晕眩感如浪潮扑了过来，她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下。

霍少棋接住她，瞥了眼地上的玻璃碎片：“我送你回房。”

话落，他将头晕目眩的人打横抱起。

林婉君强撑着一点清醒的意识，推搡着霍少棋想让他放下她。

突然，大门敞开，霍翎川走了进来，视线在触及霍少棋怀中的林婉君时瞬时凝固。

四目相对间，整个客厅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