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烟心头一刺,久久没有说话。
直至那两人挽手离开,她才勉强有勇气抬头。
看着天际渐渐成形的圆月,她眸光有些灰暗。
生死咒的毒性,又要发作了……
收敛心思,流烟看着熠阳宫内,悄然飞了进去。
冷风吹过,带动着发丝飞舞。
花草树木,砖瓦柱石,处处熟悉也处处陌生。
流烟一步步走过,过往的点点滴滴,仿若都在眼前重现。
桑冽曾带她在庭院习武修炼,也曾在静心亭教她抚琴起舞。
每一个地方,都有着他们两人共同的画面。
但那些,都是不复存在的过去……
流烟在熠阳宫呆了整日,入夜才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鸾栖宫。
流烟对镜看着心口处的伤,一闭眼将白色药末覆了上去。
一瞬,刺痛袭来,疼得她冷汗直下。
她抬手运转灵气渡入伤口位置,想缓解疼意。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隐隐传来桑冽专属的龙涎香气息。
流烟慌乱地将衣衫合起,起身行礼:“见过帝君。”
桑冽扫了眼桌上的瓷瓶,淡声问道:“伤势如何?”
流烟抿了抿唇,压下疼意:“已无大碍。”
桑冽看着她额间的冷汗,眸光晦暗几分。
良久,他大掌一扬,一抹金光包裹着一个鸢尾花图腾的面具飞落至流烟跟前,贴合在了她白皙脸颊之上。
“从今往后,这面具与你同生同在。”
沉默在屋内蔓延,气氛慢慢压抑起来。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流烟怔怔的看着他:“为何?”
桑冽眼神薄凉:“本帝之令,你无需多问。”
流烟怔怔望着他,心沉入谷底。
“流烟跟在帝君身边千年从未违命,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流烟顿了顿,哑声继续问道:“可如今,流烟只想问帝君,梵音谷青鸟一族失踪千年的长女究竟是不是我?”
桑冽眼底划过一抹惊诧,随即骤冷:“不是。”
他否认得斩钉截铁。
流烟望着他,只觉寒凉彻骨。
桑冽被她看的有些心乱意乱,他站起身,负手往外走。
“明日起,芩儿入住鸾栖宫,你搬回熠阳宫,随时待命。”
他薄凉的话语响彻整个大殿,让流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流烟看着桑冽融入黑夜中的背影,眼眶一点点泛红。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誓死效忠的人却偏要诛她的心!
一千年前,他于魔族爪牙中朝她伸出援助之手,给她救赎。
但从九百多年前开始,自己于他而言,只是南宫芩儿的替身!
流烟闭上眼,两行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她和桑冽这一千余年的纠缠,该结束了……
流烟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摘下脸上鸢尾花图腾面具,一点点抚过。
面具上的纹路,深深浅浅。
就如同自己陪着桑冽的这一千余年,沉沉浮浮。
“同生同在,同消同亡……”
流烟喃喃自语着,眸底涌上悲恸。
下一瞬,她掌心幻化出银色灵力,将面具一点点化作齑粉,消失于冷清的宫殿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桑冽的命令。
大抵,她对桑冽的所有情分,都随着这个面具消失殆尽。
流烟正要离开宫殿,却听得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看着殿门,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她怎么来了?
桑冽不是说她明日才入宫吗?
“你来作甚?”流烟问道。
南宫芩儿眸底划过一抹冷意:“本宫身为帝后,回自己的住处还需你一个下贱胚子来过问?!”
流烟垂在身侧的手微紧了几分,未再言语。
南宫芩儿打量着富丽堂皇的鸾栖宫,眼中满是嫉恨。
如果没有流烟,这一切都会只属于她!
但思及自己前来的目的,强忍着嫉妒之心收敛了戾气。
“住在这里,感觉如何?”南宫芩儿坐在主座上,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
“你有话直说。”流烟不想与她多言。
上次从青鸟族回来后,她就知晓南宫芩儿对自己的恶意。
闻言,南宫芩儿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流烟面色一僵,不明所以看着她。
“你……也早就知道?”
南宫芩儿看着流烟这张与自己相像的脸,唇角微勾。
“一千年前是我设计把你带去的魔族禁地,再告诉母亲是你自己走丢失踪的,你说我怎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