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刹那间,桑冽在对上流烟那双执拗的眼眸时,却生生止住了动作。
最终,他拂袖离去,未曾回头看一眼。
流烟站在原地,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成拳。
要你何用——
原来自己的性命,在帝君眼中竟然这般毫无轻重。
入夜。
门外忽的响起脚步声。
许久不见的银尘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凝重。
流烟垂眸看向托盘,是一件镶着珍珠的璀璨华服,而华服之下,是一块护心镜!
她抬眸看向银尘,心底涌上一抹不安。
银尘将托盘递给她,一字一顿道:“帝君下令,今夜与魔族会晤的宫宴,要你以南宫芩儿身份出席。”
流烟定定地看着,眼神空洞而又苍白。
“我知道了。”
银尘看着她,欲言又止:“万事小心。”
流烟垂着眼帘,辨不出是何情绪。
银尘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沉默离去。
是夜。
宫宴上,歌舞笙箫,觥筹交错。
一身华服的流烟坐在桑冽身边,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她以真容之貌陪在桑冽身边,却只能以南宫芩儿的名字。
而这次,他更是要以她之躯,为南宫芩儿挡过天灾人祸。
她的心底涌上阵阵悲哀,苦涩渐渐蔓延。
“君……”
流烟刚要开口,却听得空气中倏地传来一声铮鸣。
她蓦地回神,余光扫见一支泛着火焰光泽的箭羽直直朝自己射来!
流烟下意识的想避开,可想起之前银尘转达的桑冽命令,她生生遏制住想躲的动作。
呲——!
锋利的箭刃刺入心口,痛疼瞬间传遍了全身。
流烟转头看向桑冽,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丝的担忧。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无谓的冷寂。
她吐了一口乌血,彻底昏死过去。
……
昏昏沉沉。
鸾栖宫内,烛火通明。
流烟缓缓睁开眼,心口撕裂般的痛意让她冷汗簌簌。
她紧压着伤口,忍痛缓缓坐起身。
守在一旁的银尘见她醒来,连忙拿着一个瓷瓶坐了过来。
“天不绝人,魔族的火羽箭都没能要走你的命。这是妙手医圣调制好的仙丹,你快服用。”
流烟接过药,道了声谢。
殿内,不见桑冽,她的眼神不由得黯了黯。
虽知无可能,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帝君他……”
“帝君在熠阳宫。”银尘沉声道。
闻言,流烟握着药瓶的手微微收紧,只觉得伤口越发的疼。
银尘看着她苍白的脸,叹了口气:“你该清楚的,帝君的心仪之人是谁……好自为之吧。”
他的话字字有力,砸在流烟心上仿若巨石沉压。
流烟无力回应,只能沉默地闭上眼,敛去情绪。
银尘不知何时离开,窗外的夜风吹拂而来,带来阵阵凉意。
流烟握紧手中的瓷瓶,思绪翻涌,彻夜未眠。
足足过了五日,她的伤才堪堪好转。
这几天,桑冽从未踏足过鸾栖宫,亦未来探望过她的伤势。
虽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光景,但流烟的心还是忍不住涩痛。
她为桑冽出生入死,还要为他心仪之人舍命替死。
自己的人生,竟这般荒凉……
流烟上了药,想出宫走走,排遣淤堵的情绪。
想着身穿帝后服饰,她便未戴面具。
可不知不觉,她竟走到了熠阳宫。
看着眼前熟悉的宅院,流烟心里五味杂陈。
驻足凝视许久,她决心转身离开,却看到桑冽揽着南宫芩儿迎面走来。
流烟愣了下,怔怔的看着两人。
而桑冽也没想到会看到她,习惯性的皱起眉。
“你怎在此?”
流烟眼神微黯,麻木地跪下行礼:“见过帝君。”
动作牵扯伤口,又是一阵撕裂的疼,连带着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桑冽看在眼里,心中无端升起了几抹烦躁。
而一旁南宫芩儿看到流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上次听说阿冽斥责你护我不当,我已批评过阿冽,流烟仙子莫要放在心上。”
她说着,手挽上桑冽的手臂,侧目看他:“不过说起来,她与我当真有几分相像,若不是在你宫中见到,怕是要错认。”
此话一出,流烟下意识看向桑冽。
桑冽眼神闪了闪,什么都没说。
良久才凉薄的吐出一句话。
“纵使再像,也只是东施效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