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
漫漫冷雨,洒在青石板路上。
苏夏未一袭男子长衫,大摇大摆的站在提刑司的门口。
她身上的衣衫有些发皱,一看经年累月不知穿了多少回。
飘忽的雨水浸湿了她垂着的发丝,她却毫不在意。
她盯着阴暗的天空,有些发愣。
苏夏未想起方才大夫的话:“你的病,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啊……”
她没由来的轻嗤一声。
这时,提刑司的大门打开。
苏夏未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耀眼的祝容修。
他穿着四品蓝色官袍,清雅华贵。
周遭的官差朝他拱了拱手,唤道:“辛苦提刑官大人了。”
苏夏未眼睛一亮,立刻整理掉身上沾染的雨滴,这才走了过去。
祝容修一出来,就看见苏夏未一身毫无体统的男子装扮,朝自己而来。
他眉头不由紧蹙。
身后的官员却打趣道:“祝大人,你那未婚妻又来了,果真‘情深意重’。”
祝容修一下黑了脸。
苏夏未跑到他的面前,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兴奋。
“这是我特意去城西采芳斋给你买的,你快尝尝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说话间,她将一直护在衣袍中的糕点塞给祝容修。
从采芳斋到提刑司,最少也得走上两个时辰。
这糕点也不便宜,几乎花光了她这个月的攒得钱。
祝容修却看也没看一眼,神色冷淡:“不必。”
话毕,他径直就往前走。
苏夏未望着他漠然的背影,眼底一黯。
眼见祝容修要上轿,她忙跟了过去。
苏夏未一把掀开轿帘,就坐在祝容修身边。
她将糕点硬塞给祝容修,颇有些无赖道:“容修,我等了你两个时辰,你尝尝吧。”
“谁让你等的?”
这冷冷的话语,让苏夏未一时语塞。
她傻傻笑了:“容修,你不愧是提刑官,我说不过你。”
祝容修本想将她赶下轿,可见她被冷风吹得青白的脸色,又不悦的止住嘴。
苏夏未将这一幕看在眼底,身上的寒冷仿佛都被驱散了。
她知道,祝容修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看着祝容修的侧脸,她想起大夫的话,喉头一阵梗塞,几欲说出自己的病。
可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大夫,何必再让他白白担心……
以前,苏夏未面对他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
可这一路却十分沉默。
轿子快到苏家。
祝容修用余光看向苏夏未,她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他收回了视线,声音淡漠:“下去,以后不要去提刑司等我。”
苏夏未一愣,固执的坐在轿子上:“为什么?”
祝容修看着她胡乱扎起的男子发髻,没了耐心。
下一刻,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拖出了轿子。
苏夏未还想上轿,可祝容修下一句话却让她直接僵在了原地。
“我丢不起这个人!”
心毫无防备的狠狠一疼。
回神之际,祝容修的轿子便已远去。
她缓缓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破旧的衣衫,喉间发苦,唇角的笑再也勾不起。
冷雨打在她身上,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朝着苏家而去。
站在苏家门口,她面无表情推开门。
刚进门,苏夏未便生生被一根木棍打弯了腰!
她闷哼一身,迫不得已地跪了下来。
她缓缓仰头,正对上二婶许莲刻薄的脸。
“死丫头,又偷跑!那么多活不干!”
苏夏未没有吭声,她垂下了头,无声冷笑。
自父母亡故后,她的家和家产便被二叔一家强占。
她一个女儿家,根本无人为她撑腰。
看到她的笑,许莲手中的棍棒立刻重重挥下:“笑什么笑?你还敢笑?老娘打死你!”
许莲发疯一般的棍棒落了下来。
苏夏未的唇角渐渐渗出血迹,却连一声求饶都未出声。
过了很久,许莲才将棍棒扔在一边,大口的喘着气。
她从怀中扔出一封信,砸在苏夏未脸上。
讥讽道:“死丫头,恭喜你啊,祝家要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