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柳云筝心不觉一沉,眼带诧异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萧翊尘。
他所私藏的朝廷重犯莫不是她?
领头的官兵板着一张脸拱了拱手:“萧大人,得罪了。”
“慢着!”
萧翊尘呵斥一声,面不改色地扫了眼准备大肆搜查的官兵。
面对此景,原本来喝喜酒的大小官员大气不敢出,甚至有几个恨不能退出去,生怕惹上麻烦。
萧翊尘微微侧了身,握住柳云筝的手腕:“送夫人回房。”
闻言,柳云筝眼眸一怔。
让她送新娘子回房?
还未反应过来,她已被萧翊尘推至沐婉仪身边。
见状,搀扶柳云筝的年轻男子眸色微变:“萧大人说的是,总不能让新娘子在此受惊。”
领头皱眉细思了一会儿,才道:“少傅大人在理。”
萧翊尘拧着眉,墨眸紧锁着柳云筝。
那冷硬眼神像是银针缓缓刺入柳云筝的心。
在大脑几乎空白的间隙,她扶着沐婉仪和另一个丫鬟走出了喜堂。
直至薄暮,官兵们除了新房,把萧府搜了个遍才离去。
萧翊尘一身喜服走进新房。
柳云筝抬眸望去,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嘴中的话似是怎么也说不出。
“出去。”
萧翊尘睨了她一眼,本就清冷的声音在此刻又多了分愠怒。
闻言,柳云筝心底一颤,却终是迈开了千斤重般的腿踏了出去。
不想才走出房,膝处的剧痛如浪潮袭来,她脸色一白,直直地跪倒在地。
萧翊尘眸色一紧,紧绷着唇线移开了视线。
柳云筝喘了几口粗气,强撑起身子站起身,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将黑的天忽然下起了雨,等柳云筝寻回院子,身上早已湿透。
刚走进去,便见采菱跪在院内。
柳云筝眼眸微暗,紧握了握拳,踉跄着走过去跪在了采菱身边。
又是一阵刀刺般的痛意直冲伤处,不断沁出的冷汗被雨水冲刷着。
“姑娘,你有伤在身,快起来啊!”
采菱扶着她,心急如焚。
柳云筝拂去她的手,倔强道:“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这是我该受着的。”
采菱也不由红了眼:“姑娘……”
疼痛间,柳云筝却不断地回想这两月中发生的剧变,也越来越看不透萧翊尘。
“采菱。”她强抬着沉重的眼皮,无力地扯着唇角,“是不是每个女子做新娘子的时候都会笑很开心?”
采菱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嫁给心仪之人,自然是笑得开心。”
柳云筝眼眶一涩,声音嘶哑:“是吗?可我怎么记得我那天好像哭了……”
夜幕降临,雨却未停,柳云筝终是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等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
采菱见人醒了,立刻将热了两遍的药端了过来:“姑娘,快喝些药吧,这腿好不容易才好些,如今又伤了。”
柳云筝将药喝尽,抬起微红的眸子:“你可知我是谁?”
“大人让奴婢把姑娘当主子,姑娘自然就是主子。”采菱笑了笑,却不减丝毫恭敬。
闻言,柳云筝不言,却难掩眼中的落寞。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是主子,是朝廷重犯,还是萧翊尘的阶下囚?
恍然间,柳云筝忽然想起昨日官兵来搜查一事,忍不住问:“昨日官兵……”
话未说完,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
萧翊尘一袭玄青色飞鱼服,腰间绣春刀,俨然是要去办案的模样。
采菱无声地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柳云筝望向他,攥紧了衣角:“私藏朝廷重犯,可是死罪。”
萧翊尘冷厉的目光落在她被细布缠绕的双膝上:“你安分守己,我们都能活。”
这话却让柳云筝心中泛了苦,她嗤笑问了句:“我若不想活,你会和我一起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