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王宫。
草原上彩旗飘扬,碧草接连着白云。
祭坛前,阿史那枭点燃了篝火塔。
火焰霎时冲天,似要将整个草原都烧着似的。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齐呼:“天佑可汗。”
公仪玥看着跪伏的众人,有些恍惚。
五年前她从姜国远嫁而来之时,阿史那枭刚失去父亲,部族岌岌可危。
而如今他竟统一了草原。
直到手被阿史那枭轻轻握住,她才回过神。
众目睽睽,她有些羞窘。
刚想要挣脱开来,却被他强硬捉住手不放。
阿史那枭目不斜视看着草原众人,低沉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我让华契从天竺带回了长生花种,你可喜欢?”
她偏头看去,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笑意。
掌心那炽热的温度熏红了公仪玥的耳尖。
她面上却强作端正地说:“尚可。”
祭典结束,草原众人围着升腾的火焰载歌载舞。
夜已深,公仪玥回到寝殿。
侍女采薇侍奉她换上常服。
她面带忧虑:“公主,姜国来使还未到,祭典怎么就举行了?”
公仪玥垂下眼睑,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从她嫁到草原开始,往年的祭典总会等姜国来使到了之后再举行。
如今怎会如此?
她看着窗台洒落的清寒月光,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使者团的情况。”
这时,殿门被推开。
阿史那枭走了进来,一脸沱红。
采薇连忙行礼退出。
公仪玥迎了上去,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你怎会喝如此之多?”
阿史那枭望着她,眼睛亮亮的:“阿玥,我今日十分高兴,只比娶你那日少一点点的高兴。”
公仪玥听着他的醉话,又看着他侵略性的眼神,耳尖又红了。
“好了,快进来喝杯茶解酒。”她拉住阿史那枭的手。
但下一刻,反而被他挽住了腰身:“今日有月,娘子也该浮一大白。”
他说着,将公仪玥带出了寝殿。
屋顶上。
公仪玥和阿史那枭并排坐着。
今日正是十五,草原上的月亮通透无比。
风吹拂着公仪玥的发丝。
公仪玥喝一口酒,抬眸斜了阿史那枭一眼。
“你如今汉话说的越发好了。”
“该多谢娘子,日夜教导。”阿史那枭勾唇一笑。
公仪玥一掌打在他手臂上:“好的不学,怎越发无耻。”
说完,她脸颊微红。
阿史那枭拉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凉风凛冽,身后温热的体温却驱散了寒凉。
公仪玥怔怔看着天边的圆月,想起了远在上京的母亲和弟弟。
离家五年,遥遥万里。
不知母亲身体可还康健,弟弟可有成家。
她不由喃喃:“明明是一样的月亮,不知为何草原和上京的看起来竟差别如此之大。”
阿史那枭闻言,眼神一暗。
他喝了一口酒,看着天际的明月,不知思绪飘向何处。
半夜,寝宫榻上。
公仪玥已然熟睡,阿史那枭却睁开了眼。
他看着怀中人的睡颜,眼中情绪复杂。
片刻后,他起身穿上衣袍,走出寝宫。
这动静惊醒了为公仪玥守夜的采薇。
思索片刻,她悄悄跟上。
东集殿。
阿史那枭推门走进。
他的神色冷峻。
里面的人都低头右手抱胸行礼:“可汗。”
大将华契上前道:“可汗,草原各部既已统一,下一步便该挥军南下。”
望着行军图上的上京二字,阿史那枭沉默不语。
华契神情有些着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枭,你难道忘了你的仇恨了?!”
阿史那枭闭了闭眼:“我没忘。”
“那我的王现在不肯发兵,难道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姜国公主!”华契大声道。
阿史那枭眼神一厉:“华契,闭嘴!”
华契不甘愿的闭上嘴。
“还有何事?”阿史那枭淡淡问。
采薇闭气蹲在墙角,听到最后一句。
“可汗,姜国来使已尽数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