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传话,老爷昨日夜里在狱中自尽了……”
轰——
一道惊雷自陈可书脑中劈开,炸的一片空白。
她趔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的血色一一褪尽。
“爹……”
她吐出一口血,直直往前栽倒。
陈父乃前朝丞相,所犯之事乃谋逆大罪,死后尸体直接扔到乱葬岗,后人不得为其收尸摆放灵堂。
待风声渐息,已是三日后。
陈可书身穿素衣,走到院子里,朝着西北方向的乱葬岗直直跪下。
一磕头。
“爹爹,女儿不孝,让您走后还得不到安宁,受那日晒雨淋和乌鸦啄食的苦。”
二磕头。
“是女儿无能,无法证明您的清白,让您走后还背负百姓的骂名。”
三磕头。
“没能再和爹爹见上最后一面,是书儿的错……爹爹,请您原谅书儿,日后见到书儿,求您不要生我的我气……”
声声磕头重重砸在冰冷的石阶上,她的额头已经一片红肿。
碧千在一旁看着陈可书这副模样,心疼得直抹眼泪。
“小姐,老爷没了,以后您该如何是好!”
陈可书扯了扯嘴角,神情空洞:“这样也好,免得爹爹见到我这副模样徒增忧心。”
至少,不用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碧千擦了擦眼泪,将陈可书扶进了房间。
是夜,雨水稀里哗啦下了起来。
顾风茗进了院子,一身玄墨锦袍让本就冷清的院子增添了几分寒意。
陈可书转过头,眸色苍凉看向他。
“爹爹在狱中自尽了。”大概是许久没说话,她声音沙哑得厉害。
顾风茗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语气不明:“他罪有应得。”
寒意从身体的每一处涌进陈可书心里,她怎么也没想到顾风茗能说出这种话。
“这么痛快人心的事情,应该举杯欢庆,你觉得呢?”
陈可书错愕看着他,眼眶泛红:“你……”
顾风茗看着陈可书这般模样,心底竟然升起了一抹莫名的情绪。
本打算再讽刺一番的他最终负手离开。
陈可书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起来。
她以为顾风茗只是对她有成见,没想到父亲在狱中含冤而亡对他来说竟是值得庆贺之事!
不爱就是不爱,连在她在意的一切都要狠狠碾压,再在伤口上撒盐……
陈可书院子里不吃不喝待了几日,最终在碧千的几番劝说之下,答应出去走走。
刚走到府门口,便看见顾风茗在跟一个女子说话。
陈可书一怔,觉得那位女子的背影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女子转过身,她才认出来,是虞萱的贴身丫鬟曼珠!
明明传闻中主仆二人已死于太子之手,她竟然还活着!
“曼珠?!”陈可书震惊看着她。
曼珠转身,对着陈可书行礼:“曼珠见过世子妃。”
想起顾风茗对自己的误会和成见,陈可书连忙叫她起身:“曼珠,虞萱公主尚还好?”
然而她这般急切追问的样子在顾风茗看来更像心虚害怕。
“怎么,得知虞萱和曼珠都还活着,你害怕了?”他质问道。
陈可书无暇顾忌顾风茗的质问,她只想弄清真相,不再担负骂名。
“曼珠,你快告诉世子,当年虞萱嫁给太子为妾是她自愿,我那日与她相见只是在劝她三思。”
然而,曼珠一脸愤然地看着她:“你怎么有脸说这话?要不是你和陈丞相苦苦相逼,公主就不会嫁给太子做妾,更不会饱受摧残后成为一个活死人!”
“你明知道公主一直心悦世子……”
曼珠话未说完就捂脸哽咽,哭得梨花带雨。
陈可书不敢置信看着曼珠,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为什么要说谎?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顾风茗冷眼看着陈可书。
“我……”陈可书深觉此刻有苦难言。
因为,没人能为她证明。
顾风茗薄凉的话再次打断她:“你父亲死了,这就是报应。”
陈可书眸光渐渐暗了下去,眼前男人的眉眼竟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她拢紧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掌中,仰头看向顾风茗,一字字道:“所以,要和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