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外面吹进地牢。
司遥强压已久的眼泪,不觉滚滚而落。
她望着天窗透出的光亮,轻轻的说着:“那便好……那便好……”
远处,站在地牢大门外的独孤澈,心似是被撕裂了一般。
他冷着一张脸,快步离开。
地牢里,司遥又看向大巫:“大巫,太子是遥遥心中一抹光,如今这光灭了,遥遥屡次窥探天机,自愿赴死。”
大巫听罢,伸手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司遥。
也像小时候一样,亲拍她的后背温声道:“我知你最是懂事。”
大巫的怀抱很暖,可司遥却觉得浑身寒冷。
大巫不知何时离开的。
这一夜,司遥知道自己将死,并不害怕。
她睡了一个异常安稳的觉。
梦中,父皇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骑马射箭……
梦醒之时,天色将亮。
司遥脸上满是残泪……
很快就有人带着司遥离开。
……
南诏国,一片残垣。
独孤寒一身银色盔甲骑着战马,问禀报的人:“可找到圣女?”
攻破都城后,他命人找了一天一夜,仍旧没有司遥的消息。
士兵回:“找到了,只不过……”
独孤寒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说!”
“南诏国大巫和一众国民以圣女失贞要将其处以极刑,此刻就在摘星楼外,但我们进不去。”
独孤寒听闻“极刑”二字,眸色一紧。
下一刻,他已经率兵赶去。
摘星楼外。
司遥站在白色的曼陀罗华花中,身后是一众义愤填膺的民众。
她的目光落在脚下,是一个大阵。
当阵法启动,她将粉身碎骨,痛如车裂……
不多时。
一道身影闯进司遥的视线之中。
独孤寒一身银色战甲意气风发,亦如当初她所预言天朝公主独孤卿死亡时穿着一样。
司遥知道独孤卿怕是已经亡了,天家没有什么手足之情。
独孤寒看着司遥身影单薄的站在阵法之中,冲她伸出手:“过来!”
看着他沾满鲜血的手,司遥第一次没有听从,安静地站在原地,声音平静,眼底却如一潭死水。
“南亲王,我们的孩儿没了。”
独孤寒心底莫名一窒。
他放低声量:“孩子没了,可以再有,你来本王身边,听话。”
司遥还是第一次看见高高在上的南亲王,这幅温柔模样。
要不是母后的那句话:“南亲王说,就是母子俱亡,他也不会退兵!”
她可能真会信独孤寒也会有柔情的一面。
司遥死寂的眼眸望着独孤寒,一字一句:“我是南诏国圣女,天朝太子之妻,你是乱臣贼子,我不会过去。”
独孤寒周身骤寒:“你说什么?!”
司遥不再说话,目光落向天边,空中逐渐昏沉,乌云盖顶,狂风肆意,让她心惊。
脚下阵法已然开启。
司遥缓缓闭上了双眼,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独孤寒见状,跳下马,要上前破阵。
身后的侍卫拼死拦住了他:“南亲王,这是南诏国大巫的陷阱,您千万不能入阵!”
独孤寒顿住脚步。
霎时四周风云剧变,一道道闪电将漆黑的天空撕裂。
司遥全身如同被炙烤一般,密密匝匝的痛。
临到死时,她脑海中是从小到大的画面。
父皇,母后,大巫,独孤寒,太子……
他们一张张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剩下的只是一片空无。
司遥现在才发现,除了父皇,没有一人真心待自己……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大阵也在此时全部启动。
独孤寒看着阵法之中,缓缓升起的司遥,心底涌上一阵剧烈的恐慌。
他一把甩开阻拦的侍卫,就要打破阵法,冲入其中。
可阵法还未破,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独孤寒再次抬头,就见半空中司遥单薄的身形变成了一片血雾,如同点点星辰随风而落……
一滴又一滴鲜血落在独孤寒冷峻的一张脸上,他狭长的凤眸紫瞳骤出!
“司遥!!!!”
他大喊着,然而四周没有任何回应。
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惊。
他们就看原本白色的曼陀罗华,随着鲜血落下,成片变成了红色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乃是彼岸花,传闻彼岸花开,死亡即来!
方圆千里,一瞬间红的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