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月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将兵符捧至时若面前。
可回答她的,却只有一片死寂。
时若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兵符之上。
她缓缓的抬起了手,可就在指尖快要触及的那瞬迅速收回。
时若挪开了视线,攥紧手心:“叶月,你找别人吧。”
她已经没有资格再拿起兵符。
从她为萧昇策自称为奴时,她就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武将。
叶月跪在地上,怔愣片刻后泪流满面:“小姐!您是时家将军!”
时家?
时若自嘲的笑了一声:“现在哪里还有时家?”
闻声,叶月眼中盈满了泪。
二人自幼一起长大,看见自家小姐这幅模样怎能不心疼?
可眼下时局,已不容她再多想。
叶月眼睫颤动,竭力从喉中逼出句:“只要小姐在,时家便在。”
“小姐眼下如此抗拒,难道是还舍不得与江巳樾为敌吗?”
提起这三个字,时若瞳孔骤缩。
但她往日灵动的双眸,又很快归于一片死寂。
她偏头不再看叶月:“不是……是这兵符我拿不起了。”
话落,叶月便被她一把推出了厢房。
厢房内一片寂静。
烛台上跳动着的烛火宛如鬼魅。
时若回到床榻上,窗棂外皎洁月光洒落。
江巳樾曾陪伴在她身侧的日子恍若昨日,心中撕裂般的疼痛蔓延至四肢。
……
翌日。
时若倚在床榻上,眼看着天色破晓。
不知过去多久,厢房门忽的被人从外推开。
一阵低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传来江巳樾的声音:“该用早膳了,阿若。”
他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唤她,眼中却再无过往温柔。
时若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你为何这般怨我?”
她双眸死寂,问出口的话轻飘飘的,摔在地上也没个响。
江巳樾似乎是没准备回答,只是垂眸看着时若。
许久,男人终于开口:“这便受不了了?”
她忽然平生些泪意,却又怎么都无法哭出来。
“本王不过是在用你父亲当年的手段对你,甚至……”江巳樾看向时若眼神愈发冷沉,“不及你父亲当年的万分之一。”
话落,江巳樾上前靠近,男人逐渐逼近的目光叫时若窒息。
那本来已麻木的心脏随着江巳樾的靠近感到恐惧,就快要跳出胸口。
时若眼中不自觉的蓄满了泪,眼中除去绝望与悲戚,还有着深深的迷茫。
眼前的男人是谁?她当真认识吗?为何会叫自己冷的发颤?
江巳樾却是像是在观赏某样玩物,语调低沉:“本王设想过很多次现在的场景。”
“但是的确没有想到,中原第一女将,将军府的千金,在经历了如此屈辱后,居然毫无反抗之意。”
时若看着眼前的江巳樾,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她脑海中闪现过无数画面。
从前她与江巳樾游玩赏花,去江南也去苏杭,上阵杀敌时后背也永远可以安心的交给彼此……
可是为何二人偏偏变成了这样?
密密麻麻的痛意如同针扎,几日来的麻木与强忍在此刻终于决堤!
时若眼底泛红,豆大的泪珠滑落,唇瓣轻启:“为什么……”
“为何要这样对我!若是当真那么恨我,为何不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
时若抬了抬手,苍白的指尖攥住了江巳樾的袖袍,声音发颤:“我不问你哪里怨恨我,你我之间是亡国之仇,我无权怪你……”
“我只问你,你既如此牵挂西楚亡国之仇……为何还要与我定下婚约?!”
她的嗓音嘶哑,撕心裂肺。
可江巳樾只是冰冷的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死人:“那不过是本王骗你的。”
“这些年装作与你情投意合,只叫本王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