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再睁眼时,只见一袭飞鱼服的楚淮舟坐在床边。
她目光在房内寻视一圈:“神医呢?”
“赶出府了。”
听得楚淮舟冷声回答,云岁晚眸光逐渐灰败:“楚淮舟,为什么?”
“嫁你,我不后悔,为你挡下毒针我也不曾后悔,你为何要夺走我仅剩的尊严与希望?”
楚淮舟默了一瞬:“我是为你好。”
云岁晚却是笑了:“当时你明知会刺伤我,却没收剑,不是吗?”
他无法辩驳,只得匆匆落下这一句:“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神医离开后,云岁晚的腿也无人再来诊治,病情愈发严重。
难得晴朗,婢女推着伤势见好的云岁晚在府里散心。
却撞见一对极为般配的熟悉身影。
秦宁婉指着云岁晚最喜欢的花房道:“我命人在此处种满鸢尾花可好?”
云岁晚抬眸扫了眼里头成片的海棠花,一株一株,都是她亲手为他栽下的。
“你高兴就换了吧。”
楚淮舟轻飘飘的一句话,瞬时击溃了云岁晚心底所有的回忆与妄念。
事到如今,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幻想楚淮舟还爱着她了……
楚淮舟极少露出这般耐心而宠溺的模样,曾几何时,她也拥有过的。
云岁晚眼前一阵恍惚,却忽然对上他凛冽的凤眸。
她悄然避开,低声同婢女道:“推我去别处吧。”
直到云岁晚彻底消失在二人视线中,也没等来楚淮舟一声挽留。
途径正厅之时,她见里头摆满了系着红绸的木箱子。
都是楚淮舟给秦宁婉准备的聘礼。
丰厚程度,可称得上十里红妆……
今日一幕又一幕,无一不在提醒云岁晚。
楚淮舟与秦宁婉婚期将近。
她匆促回到自己的院子,满心满眼都是冷清。
入夜后。
云岁晚躺在榻上,心底一片哀默愁思。
房门蓦的大开,楚淮舟披着夜露走进来。
“我近日繁忙,你伤势如何了?”
忙着准备婚事,也的确是繁忙,云岁晚咽下苦涩:“很好,不劳你挂心。”
察觉到她疏离的情绪,楚淮舟在黑暗中寻找着她的唇。
云岁晚却想起白天看到的场景,心中一刺。
下意识侧头避开。
楚淮舟身形一僵:“而今竟碰不得你了吗?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听着他的指责,云岁晚再也无法抑制委屈,反问道:“我变了?那当初承诺过我一生一世双人的你呢?还似曾经模样吗?”
“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你又何必多想,不停为难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从前专一的楚淮舟,竟变成这般寡情模样……
云岁晚心底又酸又痛:“还未恭贺大人,马上就有娇妻在怀,我一个废人,不值得大人记挂。”
闻言,他似是失去了耐性,狠狠掰过她的肩膀,眼底满是复杂。
忽闻外头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大人,有要务!”
身旁倏地一空。
楚淮舟迅速穿好衣裳:“我很快回来,你先睡。”
这晚,外头到处是火把的微光与哭喊声。
云岁晚感到惴惴不安,唤来婢女出去打探。
婢女惶惶来报:“夫人,谁都不许出去,外边抓了好多人。”
她心中霎时一紧,难道真如父亲所说,京城已经变天了……
有人踏着夜色进入院中,定睛一看,竟是秦宁婉!
“方才发生宫变,叛贼二皇子已被伏诛。”
云岁晚微微一怔,不明白她为何特地来跟自己说这件事。
却见秦宁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逆党也被锦衣卫尽数带回昭狱,你恐怕还不知道,淮舟已亲自带人拿了你云府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