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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冬夜寒风凌厉,吹动着灵堂的白幡。

裴筝的脸色倏地苍白,原本干涸枯竭的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怔愣着,缓慢地摇着头,语气都变的慌乱了起来。

“不……不会的。”

秦牧看着裴筝,眼尾处沾染一抹猩红,压低了声音。

“当日殿前,金陵石台,我亲眼所见江溪辞手执长剑刺入先帝喉咙,一招毙命!”

“公主可知道先皇后薨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秦牧的手逐渐用力,几乎要将裴筝的腕骨捏碎,“他们说……”

“筝儿快跑。”

短短四个字,叫裴筝的脑海中的弦猛然绷断。

眼前浮现出她父皇母后的模样……

她眼眸盈满了泪,唇颤抖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秦牧强忍着心尖上的疼痛,继续开口:“如今的大夏皇帝不过十五岁,如何懂得朝政?江溪辞带兵掀翻前朝,却拎了个幼子登上皇位。”

秦牧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眼中是愤恨:“好一个摄政王……如今大夏唯江溪辞一人说了算!公主还不明白吗!”

裴筝终是撑不住,瘫软在地,满脸泪痕:“可是是他救了我和衍儿啊!”

既如此,她和裴衍在这摄政王府苟活的这五年,又算什么呢?

秦牧双眸血红,看着裴筝,心如针扎。

可他不能再心软了。

秦牧深吸口气,寒风灌喉,刺的肺痛,只留下一句:“若公主不信,明日亲自问问那江溪辞便是。”

说完,秦牧便离开了灵堂。

裴筝站在原地,看着裴衍的棺椁灵位,眼中是无尽悲切。

……

翌日。

裴筝身着素色丧衣从灵堂内走出。

大雪下了一夜依旧未停。

落雪覆在裴筝的脚踝处,只觉得刺骨的寒。

只一夜之隔,王府竟变了副模样。

府邸内张灯结彩,红绸挂满了整个高堂。

大红色的喜字映在雪中,格外刺眼。

身后的下人搬着东西,猛然撞上了裴筝,嘴里嚷着:“动作都快些,三日后王爷便要大婚,再磨蹭可就赶不上了!”

裴筝猛地一僵,心头似是被一只大手蹂躏。

她一路走到江溪辞的院内,大红灯笼挂了满院。

江溪辞就站在院内,见裴筝来了,神色未变。

“你来做什么?”

裴筝看着江溪辞,睫毛轻颤,苦涩交织涌入喉管:“衍儿丧期,我于两日后在午门行刑,王爷却在府内大办喜宴,当真是好不快活。”

江溪辞的眉头皱了皱,雪花落在长睫处,竟不比他眼眸寒冷:“所以?”

裴筝的呼吸一窒。

是,所以呢?

他从未爱过自己,自己不是一早便知吗?

裴筝咬紧了唇瓣,声音嘶哑:“我父皇母后……可是被你亲手所杀?”

江溪辞一怔,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冰冷模样:“是又如何?”

裴筝身子猛地颤抖。

她瞳孔震颤,气血翻涌,几乎要碾碎她的喉管。

裴筝强咽下喉中腥甜,语气凄厉的诘问:“为什么……那你为什么要收留我和衍儿?!为什么要我委身于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这还是第一次,她如此大声失礼对江溪辞说话。

院内沉寂了半晌。

大雪纷至,裴筝觉得如至冰窟的冷。

江溪辞薄唇轻启:“不为什么。”

“手刃之人的儿女对自己感恩戴德,本王觉得十分有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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