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野洲抬眸,林安南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一年不见,那双眼瞳依旧深邃。
林安南一瞬冷静,她没再看下去,转身重新拿好行李离开。
她往前,荆野洲也没有跟上来。
他站着原地,眸光追着林安南纤瘦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
旁边志愿者好奇问:“怎么,荆少认识刚才那个新生?”
荆野洲回过神。
他调转视线,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不熟,先去看楼吧。”
……
开学后半月。
学校礼堂,迎新舞台上。
林安南穿着精致的芭蕾舞裙,作为舞蹈社新生表演《天鹅湖》。
只是这一次,她扮演的是黑天鹅。
台下慈善家席有个空位,上边的名牌写着荆野洲三个字。
林安南在音乐中轻盈起舞,可荆野洲那张痞气而又沉郁的脸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渝城?
这一年,他又是怎样从一个混混变成名门公子?
林安南想不出答案,音乐进行到高潮。
她踮起脚尖,更加卖力地去表演黑天鹅的三十二个挥鞭转。
一圈又一圈,她近乎自虐地表演着,台下却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最后一个动作停下,林安南脚踝传来撕裂的痛意。
她知道多半是扭伤了,可她不能在舞台上停下。
林安南强撑到谢幕,才避开众人独自离场。
后台,休息室里。
林安南坐在等身镜前,额上布满细汗,右脚脚踝已高高肿起。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喊一声痛。
练舞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受伤,更不用说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她强撑着想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林安南,你还在这做什么?”
林安南抬眸,等身镜里映出个修长的少年身影。
是迎新晚会的负责人,许嘉然。
他眸光落在林安南肿起的脚踝上,眉头蹙起:“在台上我就看你不太对,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不会痛吗?”
林安南一怔。
在那年夏天,也有个少年跟在她身后问:“林安南,你这样把自己叠起来不痛吗?”
她曾得到过温暖,但也切实的失去了。
林安南心莫名钝痛,直起身丢下句:“不痛。”
许嘉然眉头拧得更紧,他径直走到林安南身边:“我送你去医务室。”
林安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扶起。
她赶忙拒绝:“可迎新晚会还没结束,你做为负责人怎么可以离开……”
而许嘉然对她的恍若未闻,只带着她往外走去。
只是二人没走两步,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两道身影踏入。
“荆少,这就是我们舞蹈系的新生代表,林安南……”
林安南抬眸,正撞进荆野洲那双熟悉的眼眸里。
二人四目相对,荆野洲眸光微黯,令她心头一颤。
她强撑着平复下来,错开荆野洲视线,转头主动请求许嘉然:“麻烦你,先送我去趟医务室。”
许嘉然察觉不对,但也没多问什么。
林安南被他扶着和荆野洲擦肩而过,空着的左手却猛然被拽住。
她脚步顿住,少年比从前更沉稳的声音自头顶落下,语调晦涩难分:“林安南,你在装不认识我吗?”
“如果你觉得我亏欠你,我可以弥补。”
弥补?可荆野洲亏欠她什么呢?
是那年给她希望又将她抛下,还是没信过她会为他去反抗世界?
林安南莫名在心底讽笑了声。
她挣脱开荆野洲的手,抬头看向他的眼瞳,一字一句——
“荆少误会了,我从不问死人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