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林安南的世界彻底坍塌。
眼泪无声砸落在屏幕上,模糊了字迹。
倏地,天台门被撞开。
林安南抬起泪眼,就见林母一脸怒容地冲了过来。
她被林母拽起:“看你几眼日记你就闹这么大脾气,真是长本事了!”
“走,赶紧给我去上课!”
林安南被拉得踉跄,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
林母低头看去,就见未熄的屏幕上还显示着荆野洲发来的短信。
林安南的手腕被攥得更紧,似是要被拧断。
耳边传来林母尖利辱骂:“林安南,你还要不要脸!怎么还敢跟他有联系?你到底要错到什么时候!”
要不要脸?
这四个字砸在林安南心上,灼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她的脸面和自尊,不都被这个身为母亲的人尽数碾碎了吗?
林安南扯了扯嘴角,莫名讽笑出声。
她调转视线,看向盛怒的林母:“我和荆野洲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们?”
难道她活该被人威胁打断腿,还是一个对她好的人都不配有?
林母失控厉呵:“闭嘴!”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滚回家!”
语毕,她强拽着林安南离开。
林安南头深深垂下,所过之处,皆是异样目光。
二十分钟后,南水小区。
林安南一进家门,就被林母推进了卧室。
她跌坐在地,林母怒意不减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高考前你都别想再出门,在房间里好好复习!”
“要是没考上大学,我再收拾你!”
话落,房门砰然关上。
林安然被没收了一切的电子设备,自由也被彻底剥夺。
她每天枯坐在书桌前,面前是如山高的习题册。
可试卷上没有一个答案,只密密麻麻写满了荆野洲的名字。
她脑袋里不断回旋着那天荆野洲离开的背影,还有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我接近你,不是想看骄傲的白天鹅低下脖颈。”
林安南不由得自嘲一笑。
原来荆野洲和她的妈妈,是一样的人。
在他们的眼中,自己没有任何对抗世界的权利。
她必须时刻保持着教养和体面,做他们眼中的白天鹅。
窗外樟树依旧葱郁,这个夏天被拉得好漫长。
……
一年后。
九月,渝城大学。
林安南不顾一切地填了这所离家最远的大学。
她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往新生宿舍楼走去。
太阳毒辣,她额上冒出细密汗珠,眼前逐渐有些发黑。
不远处,一群穿着红色马甲的志愿者跑来。
林安南以为他们是来帮自己的,刚松了口气,就见他们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他们神色匆匆。
“荆少昨天又给我们学校捐了一栋楼,他今天要来考察,大家手脚都麻利点!”
荆?
听见这个特别的姓,林安南心头一颤。
她心底涌上不安,直起身子,怔怔回头看去。
一辆嚣张的GTR跑车轰鸣着停在学校门口,车门打开,里头的人从容下车。
他依旧穿着黑T,左耳耳钉刺得林安南眼睛生疼。
她近乎窒息,从发痛喉间逼出三个字——
“荆野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