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初春三月。
夜晚微凉的风吹过窗棂,屋内,床上美人娇憨入睡,只是一对秀眉紧皱,似入混沌之中难以清醒。
北洺婉又做梦了。
梦中,四周尽是化不开的墨色,森森冷气从北洺婉脚底升起。
只是眼前发生的事,更让她遍体生寒。
“婉婉,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
那人穿着婚服,挺鼻薄唇,风流潇洒。
正是她一月前,亲自挑选的驸马,左御辰。
他走到同样穿着红色婚服的女人面前,女人转过身,竟是和北洺婉一模一样的脸!
北洺婉来不及讶异她的面容,左御辰忽地高高举起右手,下一刻,锋利的匕首竟径直捅进红衣女的心口!
红衣女应声倒地,鲜血融进同样鲜红的婚服内,再辨不清颜色。
北洺婉不可置信的看着左御辰,心中似乎是有万蚁啃噬,她从没想到他会如此狠毒。
未料下一刻,红衣女从地上爬起,眼睛直直盯着她:“我就是三月后大婚典礼上的你!”
北洺婉面色发白,咬紧牙强做镇定道:“你胡说什么!”
“左御辰机关算尽,让你选他做驸马,就是为了在大婚典礼上杀了你!”
“我看你是疯了!在本公主面前胡言乱语!”
北洺婉大声斥责,杏眼圆瞪也没有让女人收敛,她继续道:“若你不想让这一切发生,必须马上解除婚约!制衣局的兰蜜你也要注意,她是和……”
“公主,该去国师府了上课了……”
随着婢女的动作,北洺婉身体轻晃,终于转醒,只是背后湿透的汗衫提醒着她方才在梦中有多惊慌。
去国师府途中,明亮的阳光洒在北洺婉身上,她却感不到任何暖意。
左御辰从小伴她长大,两人数十年的情谊,朝夕相处,岂能因为一个梦就要怀疑他?
北洺婉心想,自己定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改天得请人去去邪气才好。
她想的入迷,不禁失神。
“啪”地一声,是戒尺落在红檀木桌上的声音。
北洺婉吓地一惊,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魏东亭的眼。
他玉冠高束,惊才风逸,但是落在北洺婉的眼里,再俊朗的容颜也被那黑黑的戒尺给掩盖了。
“看来公主近日忙于玩乐,连课也不想上了。”
魏东亭眉目紧皱,脸上仿佛凝了层寒冰:“公主身在微臣府内,魂却飞到了外边。”
北洺婉尚在神游之中被人拉回,懵道:“魂?已经死去之人的魂魄,也能托梦吗?”
魏东亭神情微松,寒冰也慢慢消融:“公主近来睡不安稳?”
北洺婉这才清醒,敛眸不敢看他的眼,目光放到别处:“随口一说罢了。”
她虽贵为公主,未来北梁的女王,自然无所畏惧,但是怕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面前出言训斥她的男子,国师魏东亭。
北洺婉虽怕他,但是也不得不与他同处。
他是北梁最有学识的国师,从8岁起,她就在他身边学习治国之道。
魏东亭浓眉微微拧起,一时无言。
拿着着婚服图纸进来的婢女打破了一室沉闷。
“公主,这是昨日就要给您看的婚服样式,马上要送去赶制了,只能先送来国师府请您过目。”
北洺婉接过图纸,便是悚然一惊。
这婚服竟然和梦里那个女人穿的不差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