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医院。
钟佳君站在病房外,眼神空洞。
面前医生沉沉叹气:“人是抢救回来了,但老人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血腥气涌上喉管,钟佳君迟缓点头。
见她这副模样,医生眼底更添同情,却也只能无奈离开。
钟佳君轻脚踏入病房。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爷爷,心底苦涩蔓延。
这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念想。
钟佳君攥紧手中高昂的缴费单,耳边忽地传来程秦川的声音。
“钟佳君。”
她身形一滞,僵硬地转过头去。
就见程秦川缓步及近,雨水从发梢掉落。
看来他也是临时赶来。
他走到病床前,对上钟佳君眼眸:“爷爷情况怎么样?”
钟佳君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接连几夜未眠,她已经疲累到了极致。
而程秦川当她是在闹脾气。
他抿唇,别过头去错开钟佳君的目光,尔后沉静开口。
“我会负责全部的医药费,这次意外也是若月的无心之失,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杜若月的名字,钟佳君心头一紧。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程秦川,艰涩发问:“你认为……杜若月将爷爷赶出去,是无心之失?”
闻言,程秦川眉头微拧。
他语调凉薄:“不然呢?”
钟佳君心底涌上悲凉。
她强忍哭腔:“杜若月明知爷爷患有老年痴呆,不等我回就将他赶出家门,外边还下着那样大的雨……”
“那你还要怎样?!”
钟佳君的控诉,被程秦川厉声打断。
她从未见过他生这么大气。
望着那张爱恋数十年的面容,钟佳君竟觉得份外陌生。
她心如刀割,声音直颤:“我只是想让她……向爷爷道歉。”
无论是被赶出门,还是之前的婚纱。
杜若月不能、也没有资格,将脏水泼在一个老年痴呆患者身上。
而程秦川却沉默了。
半晌过后,他才缓缓开口:“我会处理。”
积压的疲累涌上心头,钟佳君眼前阵阵发黑。
她稳住身形,阖上沉重的眼皮。
“但愿如此。”
又过了几天。
那几个混混都已经落网,爷爷却还没苏醒。
钟佳君四处奔走,再没见过程秦川。
茶餐厅里。
钟佳君收拾完最后一桌,老板就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
他朝着钟佳君招手:“佳君,广场有人在搞新婚庆祝,扮玩偶送花的员工中暑了,500一次你干不干?”
送趟花就能赚五百,钟佳君自然没有拒绝。
她套上厚重的熊猫玩偶服,赶忙往楼下跑去。
盛夏余热未散。
广场上人潮拥挤,钟佳君被推搡着往前。
玩偶头套松垮,她视线被遮挡,正捧着花小心往前时,耳边忽地响起起哄声。
众人高喊:“亲一个!亲一个!”
转瞬,有人狠狠推了钟佳君一把。
她踉跄着往前,玩偶头套随惯性掉落。
钟佳君心下一慌,手忙脚乱地去捡,却意外对上程秦川错愕的眼眸。
他穿着白衬衫,牵着杜若月的手。
不远处,摩天大楼巨大的液晶屏上。
程秦川和杜若月鲜红的结婚证,正在循环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