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暗淡，日月浅淡。

篱落踉踉跄跄地站起，伸出双手，似乎想把那些碎落的星辉握在手里。

可触摸到的确是自己冰冷的指尖。

“陌鸢……”篱落痛得跌落在地，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两行泪珠顺着下巴砸在地上。

篱落想起自己刚来天界时，因为妖族的身份被天族歧视，只有陌鸢向自己伸出善意的双手。

而那个答应送她一缕青丝回无间之渊的小丫头，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连带着篱落在天界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一起消散了。

茉紫殿内一片死寂。

突然，篱落的脑海中响起了陌鸢生前为了给她解闷时说过的话——天界有一仙草，种在九重天外的雪山之上，能使人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篱落心底生出一股希望：对！只要取到此草，陌鸢不就可以复活了吗？

她的目光落到了很远的瑶光殿。

墨玄掌管天界，九重天万物都归其所有。

看来自己只能再去求墨玄了。

篱落打定主意，撑起身体，向瑶光殿走去。

瑶光殿镶嵌着数颗硕大的夜明珠，亮如白昼。

墨玄一眼就看到篱落泪痕未干的双颊，心脏似是被轻轻一扯：“为何来此？”

“帝君。”篱落略带哀求地说，“请帝君赐我雪魄灵草。”

墨玄嗤笑：“你可知雪魄灵草万年才能长成，给你岂不是暴殄天物？”

篱落想起墨玄对自己妖族身份的轻视，浑身一僵，但陌鸢是为她而死，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自尊了。

“帝君，请将灵草赐予我，我有不可不救的人，陌鸢她实在无辜。”

“一个小小侍女，也值得本君的雪魄灵草？”墨玄看着座下浑身颤抖的篱落，心脏莫名微扯。

但雪魄灵草何其珍贵，即便墨玄因为篱落惨白的脸色而闪过略微不忍，依旧开口拒绝：“莫在此处胡言乱语，回去。”

篱落还想再求，墨玄广袖一挥，一阵清风便裹着她回到了茉紫殿。

空荡荡的大殿里，再也没有一个陌鸢在那里等着她了。

“陌鸢……”篱落喃喃，来回抚过已被染红的手链。丝毫没注意到殿门口的人影。

珠环摇曳作响，霜瑶凉凉的声音传来：“当真是姐妹情深。”

绣着金线的披帛在冰冷的砖地上划过，霜瑶款款走到篱落面前蹲下身：“很痛吧？”

篱落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来人：“是你？”

霜瑶难掩内心的快意：“我早就说过你是不祥之物，凡是靠近你的，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篱落狠狠扭头避开霜瑶的手，怒目而视：“你对陌鸢做了什么？”

那百花还玉丹只如此金贵，陌鸢一个小小侍女，怎么可能轻易得到？

想到为自己而死的陌鸢，篱落的心口骤然涌上一股剧痛。

霜瑶挑起眉头，故作疑惑：“陌鸢是谁？说起来今日倒还真有一桩奇事，一个侍女竟然跑到我殿内盗我圣药，被我下令鞭打一百，哦对了，是用炽寒鞭抽的。”

炽寒鞭乃是取冰川之心，以至阳之火炼制而成，低级仙侍恐怕十鞭都熬不过，而陌鸢竟挨了整整百鞭！

篱落不敢想象陌鸢是如何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茉紫殿的。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霜瑶看着脚边跌落在地的百花还玉丹，“你身体不好，这沾了灰的东西可如何入口？”

说完霜瑶抬起脚，将那颗让陌鸢付出生命的百花还玉丹重重踩成齑粉！

篱落脸色惨白，想起陌鸢临死前还在不放心地叮嘱自己，手指在地砖上抓出数十道血痕。

她的痛苦明显取悦了霜瑶，霜瑶走过来执起篱落鲜血淋漓的食指，笑着说：“说来也怪，你不好奇墨玄为什么会忘记你吗？”

篱落的心被勾了起来——当年墨玄回天族前曾许诺，待到平定天族之乱时，一定会接自己上九重天完婚。

篱落便安心地在无间之渊等着，谁知等来的却是墨玄继承帝君之位，并和天族圣女霜瑶仙子大婚的消息！

“因为啊……他是天族太子，怎么能和一个妖族搅在一起？”霜瑶在篱落耳边轻声说，“如要继承帝君之位，必须斩断与你的情分。”

霜瑶凑近篱落，浸透了恶意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所以，他是自愿忘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