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锦乐站在院门口。
透过轩窗,她看见司徒川的东阁里不知何时挂了红灯笼。
应是司徒川为庆贺昭华有喜而设。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
她与司徒川,看似只隔了一个院子,实则隔了千山万水,再也回不到从前。
“夫人,该用膳了。”
明锦乐在玉棠关切的呼唤中回过神来。
回到厅房,看着饭桌上的菜肴,竟是半点提不起胃口。
夹了块色泽艳丽的烧肉,却腻得她干呕不止。
玉棠原本急得不行,却忽然怔怔望向明锦乐:“夫人,您这个月的月事迟了八天没来!”
明锦乐一愣,自己按了按脉,竟真是喜脉!
见玉棠笑的见牙不见眼,明锦乐心脏也跟着砰砰跳:“你不说,我自己都不晓得,还以为……”
三年前,司徒川在关外中了奇毒,她怀着身孕赶赴边关,颠簸了一路,又不分昼夜的替他试药。
解药是研制出来了,但那个孩子也替司徒川抵了命。
师父说她亏了身子的根本,以后再想要孩子是难了,是以她从未往有孕一事上想。
玉棠开心道:“奴婢这就去告诉侯爷!”
此话一出,明锦乐一下想起那满院的红灯笼,和昭华那满是寒针的笑。
她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此事不能让旁人知道。”
玉棠心疼不已,应了声是。
明锦乐知道怀象是瞒不住的,她只是想等满三个月孩子坐稳了再和司徒川说。
转眼两月过去,时值姹紫嫣红六月天。
昭华一时兴起想出门踏青,还说要带明锦乐同去。
明锦乐刚想推脱,却对上司徒川冰冷的目光,似是警告她不要驳了昭华的兴致。
明锦乐心口一凉,只能黯然应下。
踏青路上。
路上车马颠簸,司徒川将昭华紧紧护在怀中,明锦乐紧抿着下唇,强迫自己只看窗外。
到了目的地。
金尊玉贵的昭华不知为何对树上的野果子感兴趣,撒着娇说是孩子想吃司徒川亲手摘的,司徒川自是无不应允。
待司徒川离开,昭华立刻转向明锦乐道:“明氏,扶我去亭子里坐坐。”
明锦乐心中不安,却拒绝不得。
迈上最后一级石阶,昭华忽然一个趔趄,压着明锦乐就向后倒去!
二人齐齐摔下,明锦乐径直做了昭华的人肉垫子。
紧接着,昭华重重按向她的小腹借力而起,面上挂着得逞的笑容。
明锦乐痛呼出声,腹中一阵猛烈抽痛。
察觉这边的动静,司徒川一路奔来,明锦乐痛苦的抬头看他,却见他直奔昭华而去,看也未看她一眼。
司徒川紧张扶起昭华上下打量:“没事吧?”
“肚子疼,侯爷,你说孩子会不会……”昭华梨花带雨。
他们二人配合的像是一出折子戏,留给明锦乐的是最可笑的丑角。
明锦乐抬起头,正对上司徒川暴怒的眸光,心中钝痛不已:“我说我没动她,你信吗?”
司徒川的嗓音既狠又冷,像是要将她抽筋扒皮的阎罗:“诡辩!我看的分明,是你把昭华拉下来的。”
明锦乐面色苍白。
她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起,她说什么他都不信。
俯视着明锦乐,司徒川冷冷开口:“来人,把医仙景仲带来给公主诊治。”
明锦乐霎时一颤:“你想对我师父做什么?!”
司徒川薄唇亲启,句句分明,字字诛心:“这个孩子但凡有一点差错,我就将你师父挫骨扬灰!”
他明知道……明知道她在世上只有师父这一个亲人,如今竟拿她最重要的人来威胁她。
明锦乐忍着剧痛挣扎起身,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司徒川跟前。
“求侯爷给妾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我给公主诊脉。”
司徒川眸中带着审视与防备:“胆敢动手脚,你跟你师父一个都活不了!滚过来!”
施针保胎过后,昭华的脉象趋于平稳,明锦乐咬牙起了身,从马车上走下。
血色渗透了她的长裙,好似一株曼珠沙华徐徐绽开。
司徒川望着她身下的血迹,一时惊疑不定:“你?”
明锦乐心如死灰,微微向司徒川福了福身:“回侯爷,妾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