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里,四下燃着火烛,映衬着地上的鲜血,像是人间炼狱。
李卿妤扔掉手里的匕首,看着钟远洲:“现在你满意了?”
钟远洲眼神在火光明灭间看不出神色,须臾后,他掏出帕子帮她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公主长大了。”
李卿妤一把挥开钟远洲的手,兀自转身进了内殿,重重关上了门。
那一刻,她心底里好似有什么也随之破碎。
门外,钟远洲站在原地,被挥开的手还顿在空中,良久才垂回身侧,转身离去。
深宫之中,夜色寂凉。
这一夜,李卿妤没有睡,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大殿洗涤的声音。
月落日升,晨光爬上了窗棂。
李卿妤赤脚下床推开了门,只见大殿里新的一批宫人形色匆匆的走着。
地面干净如新,宛如无事发生。
她伫立了良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卿妤安静了许多,整日不是学礼仪,便是看书。
往来的宫人小心翼翼的拿余光打量着她,只觉得这位公主身上敛着一身的怆然,周身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转眼三日过去,这天,教习姑姑没有来。
李卿妤心里存疑,却没有在意,直到第二日姑姑依旧没有来,才觉得不对。
她唤来一个小太监:“你去问问,林姑姑这两日为什么没来。”
小太监应声小跑着去了,过了一炷香时间才回来。
他面色有些慌乱,跪了下来支吾着说:“姑姑说,公主不用再学礼仪了,因为大成四皇子前些日子……暴病身亡!”
李卿妤一怔,随即便明白了。
大成与大梁不同,大成帝膝下皇子众多,夺嫡之争一向水深火热。
而四皇子作为最受宠的皇子,会有今日一点都不意外。
在这宫里当真如钟远洲说得那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眼下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既然四皇子死了,自己的婚事是不是便可作废了?
想到这儿,李卿妤起身便朝养居殿赶去。
然而到了那处才被告知,李贤去了高贵妃处。
听罢,她又匆匆去往高贵妃的宫殿。
不想,刚要经过假山花园时,忽然一阵交谈声传来。
“皇长子的名字还未取,远洲,你可有想法?”
——这是李贤的声音。
李卿妤顿了下,脚尖一转就要上前。
下一秒,钟远洲的声音响起:“陛下说笑,皇长子的名讳岂能由一个奴才来想?”
话语恭维,可语气却是带着警告。
李贤语塞,半晌才讪讪道:“是朕思虑不周。”
“不过若是在宫外,你这个年纪也该娶妻生子了。”
陡地,李卿妤心脏一紧。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想要听钟远洲如何回答。
另一边,钟远洲声音淡淡:“奴才不过一介太监,何谈娶妻生子。”
李贤皱了皱眉:“这四下没人,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再者,这假太监的身份你到底还要当到什么时候?”
话落,四下静谧。
李卿妤却觉得犹如雷轰,脑袋一片空白!
钟远洲——不是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