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月错愕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凌砚辞。
却见他眸光寒潭般寂冷,没有半分玩笑意味。
刹那间,她如坠冰窖。
“将军……”
凌砚辞眸色一沉,仿佛淬了毒:“怎么,下不去手?”
他冰冷的嗓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燕栖月的心脏。
她紧攥着手,骨节被握得发白,泪水霎时从脸颊上滑落。
瞧见莹光,凌砚辞心头莫名发闷。
这时,被十几人束住的燕观棋突然出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凌砚辞,没能杀了你为南疆报仇是我无能,但我亦不会死于你手!”
话落,燕观棋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忽然挣脱了束缚,直接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剑。
剑刃泛着寒光,流转间,迸溅了满眼的鲜血!
“兄长——”
燕栖月瞳孔急剧收缩,脑海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仿佛有无数根尖锐的刺扎进心脏,她疼得连呼吸都不能。
燕观棋重重倒地,脖颈间的血如红河涌出,刺激着燕栖月紧绷的神经。
她没了力气,只能爬到他的身边。
“兄长……”燕栖月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擦去他脸上的血。
可怎么都擦不干净。
燕观棋望着她的双眼逐渐黯淡失去光芒。
他倏地抓住燕栖月的手,声音断断续续:“阿月,替我……替南疆……杀了他!”
言罢,燕观棋手上陡然松力,手臂重重垂落——
再无气息,死不瞑目。
悲哀与伤痛瞬间蔓延了燕栖月全身。
她喉间一疼,直接吐出口黑血。
在燕栖月倒地阖上眼之前,她最后看到的,是凌砚辞站在一旁,漠不关心的眼神。
……
长安城少有这般阴冷的风雪天。
黑云密布,不见天光,白日也仿若傍晚。
燕栖月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来。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时,浑身冷得像结了冰。
在偏头看见坐于榻边的凌砚辞那瞬,昏迷前的记忆霎时涌上脑海。
她兄长死了……死在眼前人的步步算计之下。
燕栖月眼眶一霎红起:“我兄长呢?”
闻言,凌砚辞神情骤然冷凝。
他守了燕栖月整整三天,对外,他声称是怕她死了北桑会有天灾,可其中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但没想到燕栖月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关于燕观棋。
他幽黑的眼眸紧锁着她:“你想问的,只有这个?”
燕栖月没察觉到凌砚辞眉宇间积郁的异样,仍颤着声追问:“我兄长在哪里?”
凌砚辞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伸手捏住她下颌:“燕栖月,你被关的十六年中,燕观棋袖手旁观,你为何不恨他?!”
燕栖月喉间发涩:“兄长……他不一样。”
“不一样?”凌砚辞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冷笑了声,“他那时不也说你是祸害?”
言罢,也不等燕栖月再开口,就放手离去。
燕栖月凝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才收回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再次被推开。
燕栖月侧眸看去,只见苏映红唇扬笑:“好久不见,燕姑娘。”
“你来干什么?”燕栖月嗓音沙哑。
“我来自是为了告诉姑娘,南疆太子葬于何处啊。”苏映挑了挑眉。
燕栖月心感不安:“我兄长在哪?!”
苏映红唇轻动,字字震耳:“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