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中，宋云秋听到婴孩的笑声。

“娘亲，娘亲……”

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呼唤，叫的她心都软了。

苦涩药气钻进宋云秋鼻内，让她浑噩的意识慢慢清醒。

“孩子没保住……”

听见这句话，宋云秋心跳一顿。

她睁开眼，看到晓春正送大夫出去，而秦墨沉坐在身边。

他两眼通红，目光中是未褪去的后怕。

宋云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眸中满是痛色和懊悔。

她又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许是察觉到宋云秋的痛苦，秦墨沉握紧了她的手：“人没事就好，孩子还可以再要。”

宋云秋神色一凝，孩子还可以再要？

她这副羸弱的身体，还能撑到有第三个孩子吗？

宋云秋望向秦墨沉，不觉想起他和烟儿一同离去的画面。

她正要开口，却听秦墨沉又说：“你有孕不说也罢，怎么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这话瞬时将宋云秋所有的控诉压在了喉咙，挤的她眼眶泛酸。

“烟儿的孩子没了，你也这样‘安慰’她？”宋云秋抽出手，声音发颤。

掌心的空荡让秦墨沉一怔。

看着宋云秋晗带着愤然的脸，他的担忧渐渐成了不解和烦躁。

“烟儿的孩子因你没了，如今你也小产，怎知不是你偿还的罪孽。”

秦墨沉的声音不大，却像针刺进了宋云秋的耳中。

她攥着被角的手不断收紧，委屈、愤怒和无奈尽数糅杂在心。

或许她此刻说是烟儿推她下水，亦会被他当做是推诿吧……

沉寂了片刻后，秦墨沉终是连句叮嘱也没有，起身而去。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宋云秋眼中的泪再也抑不住，从眼尾滑落。

晓春轻轻擦去她的泪，哽声道：“夫人别哭，养好身子要紧。”

宋云秋阖上眼，沉叹了口气。

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一连几日，秦墨沉都没来瞧过宋云秋。

炭火将熄，苦涩的药气在房中弥漫。

宋云秋躺在榻上小憩，身体的沉重感让她越发难受。

她抿抿唇，迷迷糊糊唤了声：“晓春，水……”

一只手轻轻将她扶起，将茶水送到她的唇边。

许是渴了许久，宋云秋喝的有些急。

“别急，慢慢来。”

温润的声音传入耳畔，宋云秋抬眼望去，不由一怔：“哥？”

嘶哑的嗓音让宋寒霄心疼更甚。

看着她苍白的脸，宋寒霄眼眶微涩，：“怎么瘦成这样了。”

宋云秋撑起身，扯出个勉强的笑：“我没事咳咳咳……”

宋寒霄轻拍着她后背，剑眉紧蹙：“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栗子糕，你等会儿尝尝。”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是娘亲手做的。”

宋云秋神情微凝：“哥，娘……还在怪我吗？”

闻言，宋寒霄面色一滞。

半晌，他才温声道：“娘性子直，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宋云秋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眼底闪过抹惆怅。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是宋家的亲生女儿。

十六年前，宋母在林州城外救了倒在路边的她。

为了救她，当时已有五个月身孕的宋母让车夫快马加鞭赶去医馆。

宋母身子本就孱弱，加上路途颠簸，她不仅失了孩子，还再也无法孕育。

即便宋母心中有这个结，却对宋云秋仍然她为己出，宋寒霄更把她放在心尖上疼。

所以宋母如何怪她，她也没有怨言。

宋寒霄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定开口：“云秋，其实有一件事，哥早就想同你说了。”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块缺了一角的玉佩。

宋云秋愣住，这块玉佩是她从小带在身边的，只是出嫁那年不小心掉在地上。

宋母说碎玉不吉利，才让她放在娘家。

在宋云秋错愕的目光中，宋寒霄表情凝重。

“你的生身父亲，就是当朝慕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