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戚舒窈屏住呼吸。心底满是紧张不安。

然而，穆屹川的面容却是一片平静。

没有惊诧，没有意外，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恍惚间，戚舒窈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知道？”

穆屹川的手紧了紧：“是。”

刹那间，戚舒窈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眼前迅速闪过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穆屹川的改变终于有迹可循。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因为知道，他才故意和她保持距离，才会不再对自己百依百顺，才会越来越冷漠。

这一刻，戚舒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小丑，在尽力却拙劣地表演。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欲盖弥彰，在穆屹川眼里其实都是掩耳盗铃。

多么可笑！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戚舒窈躺在床上，铺天盖地的寒意将她包围。

隐忍的情绪彻底崩溃，眼泪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原来……冬天真的到了。

突然，房门被敲响。

戚舒窈擦去眼泪，打开门，竟是自己奶奶。

两人坐在客厅，戚奶奶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一切了然。

“窈窈，明知会输，为什么当初还要赌呢？”

戚舒窈顿了顿，双手紧攥一团：“我曾以为我会赢。”

人性如此，不亲自撞了南墙，不会回头。

戚奶奶叹了口气：“你与我的五年之约，只剩半年，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答案？”

戚舒窈看着仍放在茶几上、穆屹川拿来的剧本，心底狠狠抽痛。

她沉默半晌，缓缓出声：“很快。”

戚奶奶离开之后，戚舒窈拿起剧本，指腹摩挲着‘导演’之后的那三个字。

穆屹川。

这是她全部的青春，如今，只差一个完美的句号。

戚舒窈拿起手机，打开与穆屹川的聊天框，发送了一条消息。

“那个女二号……我演。”

发完这句话，她重重的舒了口气。

这样一来，十八岁的生日愿望，虽不完整，却也算是实现了。

一周后，戚舒窈进入了穆屹川的剧组。

她笑着跟每个人打招呼，除了穆屹川。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戚舒窈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会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

而穆屹川见她刻意保持距离，与和她的交流也是屈指可数。

一晃，三个月过去。

戚舒窈的戏份结束，剧组给她准备了一场杀青宴。

吃过杀青饭，她刚要上车离开，穆屹川拦住了她：“我送你。”

戚舒窈怔了怔，终是点头。

车行一路无声，直到戚家门前。

穆屹川侧眸看着戚舒窈，目光深邃：“你在躲我。”

戚舒窈避开他的视线，语气疏离：“小叔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太忙，不敢打扰。”

话落，一阵沉默。

他们之间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穆屹川说不清。

半晌，他没再说旁的，只是点点头：“回去吧。”

戚舒窈心尖却蓦地狠狠抽痛，仿佛被剜了一个大洞。

她狠狠掐着手心，咬着唇忍下。

想彻底放弃，就是要将这段感情从血肉中剥离，痛苦是应该的。

可看着穆屹川淡漠的侧颜，戚舒窈还是没忍住。

她压下喉间苦涩，颤着声：“小叔！”

穆屹川侧眸看向她。

戚舒窈攥紧手指：“如果……如果我结婚，你会难过吗？”

穆屹川怔楞一瞬，摇了摇头：“我会祝福你，还会说一声恭喜。”

戚舒窈霎时间如坠深渊。

她静默片刻，深吸了口气，才强扯出一抹笑。

这抹笑虽染着苦涩，却发自内心：“小叔，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如你所愿，我放弃了。

戚舒窈回到家，戚奶奶就坐在客厅中。

她在奶奶身边坐下，整个人像是被抽光力气，疲惫不堪。

“奶奶，我认输了。”

戚奶奶像是早就预料到，拿出准备好的资料放在茶几上：“这是家里为你挑选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不会受委屈。”

戚舒窈轻轻点头，不知是妥协，还是真的愿意。

她拿起资料翻开第一页，却在看清照片时微微怔住。

那扬着明朗笑容的人，竟是谢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