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叶璎冲进人群,将大哭的季如云搂进怀里。
她眼眶泛红,小声辩解:“云儿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有误会……”
“误会!?”赵柳儿的声音猛地提高,打断了她的话。
“他推莺儿,下人们都看见了,姐姐为何还要维护着他?”
赵柳儿语气哀怨:“难道就因为我是寡妇,莺儿就可以随意被人糟践吗?”
牧叶璎抱着季如云,孩子无助的抽泣声,让她的心像被攥紧了一般难受。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季如云,哀求道:“云儿不会做这种事,还请侯爷明察……”
“难道是莺儿自己摔下假山的不成?”赵柳儿尖锐的声音响起,“她还只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用这么肮脏的心思揣度一个孩子?”
老夫人望向牧叶璎的眼里的怒火如有实质,她恨不得将手里的佛珠砸在她身上。
“家门不幸啊,竟然有你这样的毒妇!”
老夫人看了季如云一眼,心下一思索,眼神一沉。
“把云少爷拉出来,家法惩治!”
牧家家法,是硬如铁的军棍!
牧叶璎慌了,孩子这么小,怎么受的住家法?
她紧紧抱着孩子,不住的朝赵柳儿和老夫人磕头,认错。
老夫人却视若无睹,狠声道:“错已筑成,若无惩罚,我侯府的威严何在!?”
牧叶璎看着老夫人眼神狠绝的盯着自己,心跳骤停,顿时了然。
她哪是惩戒云儿呢?她一直针对的,只有自己而已。
电光火石间,牧叶璎突然想明白了很多。
她眼里渐渐失去了光芒,她缓缓地,和怀里的季如云拉开了些距离。
望着他哭红的小脸,心疼的,轻柔的擦尽他脸上的泪。
接着,牧叶璎目光不舍的放开了他。
“砰”的一身,她冲着老夫人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声音沉闷:“我愿替云儿赎罪。”
“我牧叶璎,自请下堂,青灯常驻,为莺儿小姐祈福消灾。”
老夫人嘴角一丝得意的笑转瞬而过。
季兆寒闻言一震,往前一步张了张嘴。
老夫人一把拉住他,厉声打断:“你还想做什么?难道你真要云儿以命抵命不成!?”
他望着母亲怒不可遏的脸,又望着伏地不起的牧叶璎。
捏紧了拳,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好。”
侯府门口。
牧叶璎望着手里的休书,又抬眼看着台阶上的季兆寒。
躬下了身子:“云儿是侯爷的孩子,我唯一的请愿,希望能由您亲自抚养他。”
季兆寒望着一身素净的牧叶璎,那身子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他目光沉沉,良久,才“嗯”了一声。
几日后,季如云头顶瓦砖,在院子里扎着马步。
季兆寒坐在一旁看兵书,却始终心神不宁。
“哗啦。”
身边传来瓦片摔碎的声响,季兆寒不悦:“怎么就坚持不住了?”
季如云捂着腿不敢哭,只红着眼小声的说:“孩儿腿疼。”
季兆寒皱眉,上前掀开他裤腿一看。
那细小的腿上满是青紫,看痕迹不过三五日。
三五前,他正在赵柳儿屋里。
季兆寒心里一怒,立即转身大步离开。
他刚踏进赵柳儿的院子,却发现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莺儿,正活蹦乱跳的玩着毽子。
见到他,赵柳儿顿时惊慌失措。
季兆寒顿时明了,冷笑了一声:“我当你如亲人才会信你,如今看来我真的很好骗。”
赵柳儿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软倒在地。
“表哥,我做这些都是因为你……我从小就爱慕你啊,牧叶璎那个丑女凭什么能做你的妻子……”
这时,前院门客匆匆来寻他。
一见他,门客便道:“侯爷,查到当年下药之人了。”
“说。”季兆寒强忍下怒气。
这时,门客才看到一旁脸色大变的赵柳儿,却是面无表情接着说:“就是表小姐。”
季兆寒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捏紧。
他眼神阴鸷的看着赵柳儿,沉默了几瞬才开口:“好,很好。”
轻轻几字,却比暴怒雷霆还叫人惊恐。
赵柳儿脸上血色尽失,像被人扼住喉咙般说不出话。
季兆寒视线一移,低头问:“夫人呢?”
门客回答:“夫人去了莫因庵。”
他话音刚落,季兆寒便甩袖疾步离去。
莫因庵。
长长的青石阶,直直往上,一步一阶忘前尘。
突然,一声古钟鸣响,四周惊鸟腾飞。
季兆寒几阶跨一步的飞着,好不容易冲进庵内,却不知从何找起。
进了庵,便只唤法号,谁人认得“牧叶璎”?
季兆寒只能一位一位的寻着,他焦急的询问在门口扫落叶的尼姑。
“请问这位师傅,前些日子……”
他看着眼前的人抬起头,话顿时卡在喉间,脑袋一片空白。
牧叶璎目光低垂,神情平静,她念了声佛。
“请问施主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