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上的伤痕,明显是日积月累造成的。
季兆寒顿时语塞,令谁,也说不出这是自己弄伤的蠢话。
他心头犹在震撼,半晌说不出话来。
牧叶璎已然缩回了手,抬头望着他,眼神迷离,看他又不似看他。
室内陡然一片静默。
她突然启唇,语气幽然:“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御花园,我失足掉进湖里,是你救了我。”
她见季兆寒眉头微蹙,显然不记得了。
她忽略心里的酸涩:“那时我就心悦于你……所以赐婚的时候,我很是欢喜,很是期盼。”
接着,牧叶璎嘴角晕开一个惨淡的笑。
“你以为是我要逼你就范,可你为什么不想想,再等一个月我就是你的妻,何必多此一举?”
她眼里带着湿润,缓缓的说:“况且那日宴会,我是临时被喊去的,何来的时间设计害你?”
季兆寒眼神深邃得看不见底。
牧叶璎也没等他开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神色平静的说:“我知道你不信。”
“我也不在乎你信不信了。”
她站起来背过身,眼神落在地上。
“我曾经是真的爱你的,可现在不知道了。”
牧叶璎看着自己伤痕交错的手,就像这几年被伤过的心。
十年暗恋,四年的相处。
她想起,以前看见季兆寒的时候,还是会脸红心跳的。
可是如今,她再也没体会过心动的感觉,只剩麻木和忧惧。
她喃喃的开口,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说一个答案:“我不知道还要不要再继续爱你了……”
季兆寒看着她的瘦弱的肩,心如乱麻。
最终只能说:“我会再去查明真相的。”
牧叶璎心口一揪,没有抬头。
身后脚步声匆匆响起,又远去,她缓缓的起身,走了几步,倚在门口。
她抬头看着灰色天空,感觉心像木头在燃烧,然后变成一摊灰烬。
季兆寒踏出院子后,便唤来前院门客去查当年事情。
自己揣着满腹纷乱思绪,回到了书房。
他找出一本诗经翻开,却从书页夹层中,拿出了一枚写了诗句的枫叶。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季兆寒语顿,神色晦暗。
年少时,他在宫里当差,每每都要经过上书堂。
起初是被墙里的琴声所迷,不知何时开始,他便与墙那边的人用枫叶传信往来。
渐渐的,那位女子的风采与琴艺,令他不由的心生向往。
那天,他一听牧叶璎谈琴,便已认出。
震惊之下,他一直不愿承认,那个与他隔墙赠诗寄情的女子,竟是他厌恶了三年的妻子!
季兆寒眼神低垂,脑海里回闪过牧叶璎的手,还有她的话。
如果一切真的如牧叶璎所言……
如果自己真的误会了她……
季兆寒心口猛然一抽,他仓皇的将枫叶重新盖上,眼神茫茫。
秋风簌簌,卷起一层枯黄的落叶。
季如云被带走之后,牧叶璎便日日偷偷隐在老夫人的院子墙角,只希望能遥遥望孩子的一眼,可终是一眼都未见。
本来羸弱的身子,一日日越发消瘦。
这日,她还未走近,便听见院落里传来季如云的哭声。
牧叶璎心一悬,立即冲了进去。
只见院子里,众人团团围着。
中心站着眉头紧促的季兆寒,还有老夫人。
牧叶璎目光一移,赵柳儿坐倒在地,怀里抱着双目紧闭的莺儿。
指着一旁大哭的季如云,悲痛哭喊:“我万没料到云儿这么恶毒,居然将莺儿推下了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