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季兆寒擦过如同石化的牧叶璎,大步离去。
牧叶璎怔在原地,只觉得心无止尽的往下沉。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离开。
回房的路上,路过荷花池。
牧叶璎抬眼望着前方,玩耍着赵柳儿母女。
她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抬腿正要绕开。
“姐姐。”赵柳儿的声音响起。
牧叶璎看着她牵着莺儿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赵柳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讥笑了一声:“你若识相点,就自己下堂去吧。”
她眼神轻慢,带着止不住的得意:“姐姐放心,妹妹会把小少爷当成自己儿子的。”
牧叶璎抿紧了唇,却是无话可和赵柳儿争辩。
她视线下移,落在莺儿身上,轻轻问了一句:“孩子,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云儿推了你?”
莺儿心虚,瑟缩的躲在赵柳儿身后,不肯出声。
牧叶璎正想追问,女孩尖利的哭声响起。
牧叶璎不由倒退了一步,看着莺儿不见泪珠的脸,瞳孔骤缩。
日落,晚膳时分。
牧叶璎刚踏进中厅,就听见赵柳儿声音喋喋。
“不过孩子之间的小事,姐姐竟然找莺儿的麻烦,骇得她整日魂不守舍食不下咽……”
见她来,赵柳儿立即噤声,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季兆寒冰冷眼神随之扫来:“你也够荒唐了。”
他眉头蹙着:“你这副做派,难怪会把云儿带成不知礼数,不仁不孝的样子。”
季兆寒的话恍如惊雷,在牧叶璎脑中炸响,激得她的心瞬间冰凉。
云儿原就是她的逆鳞,何况是这种无中生有的诋毁。
她捏紧了拳,盯着季兆寒,声音因为压制着愤怒而低哑颤抖:“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你有带过孩子一天吗?”
她喉间微哽:“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来评价云儿?”
季兆寒被问得哑然。
可这一番诘问,听得上首老夫人怒极。
她抄起手边的茶杯直直砸在牧叶璎身上,怒喝:“跪下!”
滚烫的茶水将牧叶璎的手灼得红肿,但她咬着唇一声不吭,含泪跪下。
老夫人斥道:“罔顾伦理,还敢诘问夫君?简直闻所未闻,天大的笑话!”
她站起身,抖着手指着牧叶璎:“你这般心无品行的人,如何还能教导侯府嫡子?”
话语如暴雨击打在牧叶璎身上,令她颤抖不止。
“来人!”老夫人犹不罢休,唤来仆人。
“把小少爷带到我院子里去,从今往后,不准她见小少爷半面!”
牧叶璎眼睛倏然睁大,她腾的站起身,想去阻止往外走的下人。
可她却被人压住,动弹不得,她只能无助的看着仆人远去的背影。
“不、不要……”
……
正厢房,老夫人闭目,手里盘动的佛珠发着脆响。
下首,赵柳儿恭谨的坐着。
她看着老夫人的脸在烛光下,明暗交织。
“云儿是侯府嫡子,你要好生照看,不得有差池。”
“是,柳儿知道。”
赵柳儿迅速低下头,掩饰嘴角得意的笑,眼里滑过一丝不明的光。
翌日,季兆寒在府里出神的走着。
忽然,听见前方传来琴声,他恍然抬头,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牧叶璎的院子来。
琴声哀怨,悲戚,闻者只觉得无端的生出了几分酸涩。
季兆寒怔在门口听得出神,突然“铮”的一声,琴声乍停。
他心中一紧,大步走进了屋内。
只见小几上的古琴断了一根弦,牧叶璎的指尖被割破,正沁着血。
他皱眉上前:“没事吧?”
牧叶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眼里的哀伤一闪而过,她淡淡的说:“这三年来,拜老夫人所赐,这点伤我早就习惯了。”
季兆寒闻言疑惑,低头细看,不由一震。
牧叶璎十指全是伤痕,横竖交叉,可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