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叶璎一言不发。
老夫人眼神骤然阴鹜:“你也该有自知之明,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侯府夫人,云儿也不该有你这种令人耻笑的母亲。”
牧叶璎心忽地一紧,抬起了眼,哑声问:“您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佛珠一搭:“你自请下堂罢。”
牧叶璎死死攥紧了手,半响,从喉间挤出拒绝:“我不愿意。”
这一刻,她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姑母时,姑母说的话。
所以即便她浑身都在抖,却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离开云儿的。”
“冥顽不灵!”老夫人拍案而起。
牧叶璎却还在说:“我是太后赐婚,便是陛下也不会让我下堂。”
老夫人脸皮一抽,狠狠看了牧叶璎几秒,只得说一句:“好得很,那你就去跪祠堂罢!”
牧叶璎看着老夫人愤然离开,久久没有起身。
是了……她爱了季兆寒十四年,担得起冥顽不灵四个字。
她缓缓站起身,拖着身子去往祠堂。
与此同时,侯府的另一边。
季兆寒刚穿过回廊,就听见花园里传来争执声。
他走近,只见两个孩童扭打在地,竟是季如云和莺儿!
季兆寒大步上前,将二人分开。
他横眼看向一旁跪下战战发抖的下人,语气冰冷:“怎么回事?”
下人不远处走来的赵柳儿,眼珠一转,见风使舵的说:“是云少爷推了莺儿小姐,所以打起来了。”
季如云登时大声辩解道:“不是……不是我的错!父亲,不是孩儿的错!”
可心急的他只会翻来覆去这一句。
莺儿害怕的拉着季兆寒的衣摆,露出手腕的擦伤,哭得委屈:“好痛……”
季如云见她还拉扯季兆寒,步子一跨,挡在了二人中间。
大声指责道:“明明就是你的错,不准碰我的父亲!”
莺儿哭得更凶了,季兆寒眼神一沉,看着季如云,恨铁不成钢。
“嚣张跋扈,跪下!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入夜,秋风萧瑟。
到了掌灯时分,牧叶璎才撑着腿,一步接一步回到院子。
她先去了季如云房间。
推开门,室内一片寂静黑暗。
牧叶璎眉头一皱,唤来奶娘:“小少爷呢?”
奶娘支吾着回答:“小少爷他……他一日都没有回来,兴许被老夫人接去了……”
牧叶璎登时旋身大步离开,飞快的朝正厢房走去。
焦急的牧叶璎穿过花园,正路过时,余光看到了什么脚步猛地一顿。
只见夜深露重,小孩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四下无人的石板路上。
牧叶璎不可置信的一点点走近,瞳孔渐渐放大。
见她来,季如云抿紧的唇一松,声音嘶哑:“娘亲,不是孩儿的错……”
说完,一头栽进了牧叶璎的怀里,晕了过去。
牧叶璎搂着季如云,心痛如绞,酸楚的掉下泪来。
抱着他回了房,不到深夜,小人便发起了热。
牧叶璎熬夜照料,季如云嘴唇干裂,却仍旧不停的呢喃:“是妹妹要抢我的玉佩,父亲你要相信云儿……”
牧叶璎听得蚀骨焚心的痛,哽咽着说:“娘亲相信你。”
天将亮,牧叶璎便找到了季兆寒。
她抿紧唇,看了季兆寒一眼,声音低缓。
“是莺儿硬要抢云儿的玉佩,云儿拒绝后莺儿自己扑了上来,二人才起了争执。”
她眼眶泛着红,满目疼惜:“你让他跪到认错为止,可没错何来认错之说?!”
季兆寒听完,眼神一暗未语。
看着他迟疑的模样,牧叶璎的心如被针扎。
她感受着心渗血的疼痛,自贬的话在剌得唇舌生疼:“你是云儿的父亲,就算再厌恶我,也不要迁怒他。”
季兆寒眉头一皱,心里莫名烦躁。
牧叶璎却还在继续说:“若你想娶赵柳儿,我不会反对。毕竟,我确实拿不出手……”
季兆寒猛地打断了她的话:“够了,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牧叶璎惨然一笑,如他愿的闭上了嘴。
季兆寒却余怒未消:“柳儿冰清玉洁,怎如你一般自甘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