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听,立刻捂着心口,手里的佛珠晃动出清脆的声响:“你平日不孝就罢了,何苦又将错赖我头上?”
林嬷嬷立即上前为老夫人顺气,眼眶泛红。
“分明是夫人自己打扮误了时辰,老夫人还催促过您快些,您充耳不闻,现下却在这里颠倒黑白!”
牧叶璎看着二人作戏,只觉荒唐而恐慌。
接着,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自己的错处推卸给别人?”
牧叶璎转头,只见季兆寒脸色阴沉,目含厌恶。
“你的心,就像你的脸一样丑陋不堪。”
他的话仿若最利的剑,狠狠穿透牧叶璎的心口,痛不欲生。
她惨白的脸此时更是青白,她颤着唇想做解释。
下一刻,季兆寒便厉声说道:“牧叶璎有失妇德,罚跪祠堂!”
待牧叶璎从祠堂出来后,已是几日后。
她都不知是如何回的院子,却见季如云的房间空无一物。
她心猛地一提,出门便抓住一个丫鬟问道:“小少爷呢?”
丫鬟见她不人不鬼的样子,又惊又惧,匆匆回答:“小少爷接到表小姐院里去了。”
牧叶璎闯进赵柳儿院子时,赵柳儿正在用小玩意儿逗弄着季如云,嘴里还诱哄着:“云儿乖,叫娘。”
牧叶璎脑袋一懵,径直冲过去抱起季如云:“他只有一个娘。”
赵柳儿见她抱人就走,起身怒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你连老夫人的命令也敢违抗吗?”
牧叶璎脚下一顿,回过头:“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带走云儿。”
赵柳儿被她凄厉的神情震慑到,待回神时,牧叶璎早已走远。
她气的将手里的玩意儿一摔,咬牙切齿。
牧叶璎刚出院门,便迎面遇上抱着赵氏女儿莺儿回来的季兆寒。
季兆寒看着她怀里的季如云,语气一沉:“你这是作甚?”
牧叶璎望着他怀里的孩子,眼里盈起水光,声音却坚定无比:“云儿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把他夺走。”
季兆寒一愣,牧叶璎从未直视过自己,永远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现在不相让的姿态,他竟有些不适应。
随即他眉头一皱:“你觉得有你这种品行败坏的娘亲,适合管教孩子吗?”
牧叶璎迎着他憎恶的眼神,恍惚间,她甚至尝到了喉间的血腥味。
她的眼神哀伤,喃喃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接着她话锋一转,沉声说:“云儿是我的命,想带走他,那就先杀了我吧。”
季兆寒心下一滞,竟一时语塞,说不上话。
牧叶璎也不等回答,抱着季如云,掠过他大步离去。
回到房后,牧叶璎哄睡了季如云。
她看着小人熟睡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小脸,鼻尖泛酸。
临盆那天,她本该顺产,却因稳婆喝醉,硬是变成难产,让她险些丢了命。
她只道阴差阳错,后来无意得知,稳婆竟是被老夫人劝了一壶酒才来的!
何至于此!
牧叶璎黯然抹去脸上的泪。
一连几日,季兆寒再未踏进这个院子。
这天,季如云扑进了她的怀里,兴奋的说:“娘亲,父亲什么时候来?孩儿会背《九歌》了!”
牧叶璎心里一酸,谁家未足三岁的孩子就能背屈原?
不过是想极了父亲,拼命学会后想见他的由头。
她摸着季如云的脑袋,柔声说:“你先这儿背得通顺些,娘亲去找父亲来。”
牧叶璎走出屋,身后孩童稚嫩的背书声,叫她心里抽痛不已。
可最终,她没有找到季兆寒。
小厮说:“侯爷一早就带着表小姐出门参加宴会了。”
牧叶璎怔在原地,心口像破了个洞,风吹过,冷得透彻。
一转身却又见到了林嬷嬷:“老夫人有请。”
牧叶璎攥紧了手,沉重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正堂上,老夫人正慢条斯理的盘着佛珠串。
牧叶璎在堂下跪着,神情沉静。
一炷香后,老夫人低缓的声音响起,语调冷嘲:“没想到你靠山倒了,胆子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