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病房当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半晌,才响起嵇母的哽咽心疼:“怎么……会这样?!”
嵇父拍了拍她后背,看向嵇妙怡的眼中也满是心疼。
嵇妙怡震惊,也终于明白最近这些日子以来为什么自己忘性这么大!
但看着眼前老去的父母,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一点害怕,否则他们会更担心。
嵇妙怡扬起抹笑:“爸妈,别担心,不就是做个手术嘛,没事的!”
嵇父嵇母知道女儿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只能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忧心更重。
手术时间还要安排,嵇妙怡就先回了家。
夜色来临,笼罩了整个卧室。
嵇妙怡坐在床边,看着墙上的博古架。
那上面摆着她和家人,朋友,同学的合照,还有……程望舒。
想到他,嵇妙怡心里一阵绞痛。
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即使到现在她也放不下。
但应该快了吧?想到自己的病,嵇妙怡嘴里泛起些苦涩,到那时候所有想忘的,不想忘的,都不会记得了,又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嵇妙怡心脏一阵憋闷,喘不过气来。
她起身走到墙边,拿起架子上自己和程望舒的合照。
那是他们大学毕业那年照的。
照片上,她和程望舒并肩而立,两人风华正茂笑得无比灿烂。
一时意动,嵇妙怡抽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提笔写下与程望舒的回忆。
“18岁,第一次见到程望舒。”
“22岁拍摄毕业照那天,他向我求婚。”
……
“26岁,结婚三年。我爱他如旧,但他爱上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和程望舒离婚了,自此形同陌路。”
写到最后,眼眶涌上热意,泪掉在纸上将字迹晕成黑色的一团。
嵇妙怡合上本子,将它放在抽屉最下一层。
就这样吧。
他们之间的那些回忆,程望舒也许不愿记得,而自己是不能。
这样……也好。
但不想,和程望舒的交集还未终止。
周末,她收到了当晚南城商业聚会的邀请函。
看着烫金的函帖,嵇妙怡有些怔愣,不知道该不该去。
嵇母看出她的犹豫:“听说程家小子也会去,要不今年别去了。”
嵇妙怡抬头对上她眼中的关切后,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得去。这场聚会有很多值得结交的人,如果能得到一些帮忙,对公司是好事。”
这道理嵇母也懂,见她打定主意,也不再多说什么。
当晚,嵇妙怡站在宴会门口,心中有些惘然。
往年,她都是和程望舒一同参加。
今年,旧景换新人,陪她出席的人是许复。
许复拍了拍她挽着自己臂弯的手,带着人走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的人众多,嵇妙怡却还是一眼就望到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着的程望舒。
付真真正站在他身旁,笑意盈盈。
嵇妙怡不得不承认,他们二人的确很般配。
心脏像被人紧捏着,有些喘不过气。
嵇妙怡忙收回视线,不再去看。
一旁,许复将她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眸色渐深。
酒过三轮,宴会流程进行到最高潮。
只听一阵哗然。
嵇妙怡循声望去,就看见付真真拉着程望舒走到了台上,高举话筒宣布:“我和望舒一月后结婚,届时希望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她身边的程望舒没有否认。
一时间,宴会上鼓掌声和祝福声同时响起。
嵇妙怡死死攥着裙摆。
虽然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可是当真正发生时,她心里还是一阵发紧。
再没办法待下去,嵇妙怡低声对许复说:“我出去吹吹风。”
然后起身要走。
许复拉住她:“我陪你。”
嵇妙怡摇摇头:“不用,我想一个人待会。”
说完,便一个人朝外走去。
许复看着她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二楼阳台。
嵇妙怡趴在扶手上,任由清徐的晚风吹在脸上。
这时身后脚步声响起,她回头一看,就瞧见了程望舒。
四目相对,嵇妙怡站直了身子。
气氛沉寂了很久,久到她的脑海里闪过他们这些年的所有。
最终,她还是沉默的迈步离开。
擦肩而过那一瞬,程望舒伸手拽住了她:“你没有话要说吗?”
嵇妙怡垂眸看着腕间那只带着暖意的大手,默了会儿还是慢慢抽回。
“程望舒,祝你幸福。”
话落,她便再度往前走,再没回头。
程望舒,愿你此刻得到的是你真心想要的,而以往种种就当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