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来人蹲下身扶起她,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模糊人影逐渐清晰——是周君维。
童镜呆了一下,一瞬间,怅然若失。
是了,怎么可能是宴楚非呢?
她黯然的摇了摇头,想说没事,却一头栽倒下去。
周君维连忙送她去了医院,所幸没什么大碍。
包扎后,周君维看着脸色惨白的童镜,实在不放心的开口:“你暂时先住我家,我去和我妈住。”
“反正我跟我妈住同一栋楼,你有什么事,我们也好照顾你。”
心脏还仍如鼓点般用力敲着,惊惧未宁。
童镜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有拒绝。
周君维带她回了家,等她睡下后,才离开。
童镜躺在床上,定定的看着天花板。
不知不觉中,闭上眼睛沉入黑暗。
在黑暗中,她看见母亲居高临下的看着幼小的自己。
“跟男生玩的女孩都是坏孩子,你再跟男生说话,我就不要你了。”
她看见母亲知道她交了男朋友后,冲她歇斯底里发火的样子。
她看见自己接到母亲的电话去到酒店,而母亲亲手把她送到一个陌生的恶魔手上。
她看见母亲用力摇晃着病床上的自己,眼睛赤红如同魔鬼:“我都是为你好!你是不是想我死!”
她看见宴楚非憎恶的看着自己,说出了“分手”两个字……
……
童镜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息。
冷汗黏腻的沾在身上,她坐起身,把被子都拢到身上。
可从骨子里浸出来的寒意,仍让她冷到不住的发抖。
所有人都跟她说:人要为往后的日子而活。
可她现在甚至无法活在当下……
童镜一夜未合眼。
太阳升起后,她才缓缓起身,出门上班了。
走到剧院门口,一个人拦在她面前。
刘雨桐趾高气昂的说:“跟我聊聊。”
咖啡店。
刘雨桐开门见山的问:“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童镜一怔,沙哑回道:“女明星,宴楚非的女朋友。”
刘雨桐笑了,却带着满满恶意,她盯着童镜,一字一句说。
“我是刘向阳的女儿。他明媒正娶,结发妻子生的女儿。”
童镜如遭锤击,脑子顿时一懵。
刘向阳,这个她妈在清醒正常时,一个字都不肯说,疯了后又日夜咒骂的名字。
他在二十多年前骗童母是单身,在童母怀孕被他妻子找上学校时却反咬一口,导致童母被学校劝退。
童母可悲一生的罪魁祸首。
看见童镜面无血色的脸,刘雨桐眼里泛着阴狠的冷光。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缠着楚非了。”
她探过身子,死死掐着童镜的下巴:“看到我们这相似的脸了吗?楚非爱的不过是这一类的长相。”
“而你,恰好长着这张脸罢了。”
童镜猛地捏紧了拳,偏头挣开她的手,哑声道:“我跟他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刘雨桐眼中透着癫狂的嫉恨,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未遮掩的音量,吸引着周围人的视线。
“你不过就是我爸自己都忘了的私生女罢了!听说你还把你妈逼成了神经病,你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活着?”
童镜陷在沙发里,恨不得立即消融。
她想要反驳,可是血淋淋的话,刺得她无法动弹。
……
视线中大地与屋顶白茫茫一片,最终,童镜一袭黑衣麻木的走回剧院。
推开练舞室门,看着给演员们讲解的宴楚非。
他今天穿着米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人都多了几分温柔。
童镜刺痛般收回目光,独自走到另一边。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躲着宴楚非,整个人也越发的沉默。
直到童镜生日这天,她如常打开柜子,里面坐着一个布朗熊娃娃。
一张卡片贴在它头上,写着:生日快乐。
童镜怔怔的捧起娃娃,这是她曾经一直想要的玩偶。
而她,只跟宴楚非提起过。
宴楚非……
想到他,童镜手掌不自觉合紧,将玩偶抱在怀里。
是他送的吗?他还记得自己的生日是不是……
一直阴霾的心,像是投下了一束光。
身体率先动了起来,童镜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她想,这一次要好好说出来,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宴楚非讲清楚。
她漫无目的的在剧院里找着,终于在经过阳台时,听见里面传来宴楚非的声音。
童镜抱着熊走近,却听见编剧的声音响起。
“你这次出国之后,就再也不回了吗?”
童镜怔住了,宴楚非高大的轮廓印在玻璃门上,投下模糊的黑影。
她屏住了呼吸,凝望着这团黑影。
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宴楚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直直贯穿了童镜的心。
他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