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颂娴的心恍如沉进冰窖，寒凉刺骨。

她花了很久时间才稍稍平复心绪，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可就进门后，她听见正在打电话的顾廷烨说：“颂娴已经怀孕了，我不可能跟她离婚。”

尹颂娴面色一僵。

她知道顾廷烨在跟顾母通话，因为除了她，不会有人催顾廷烨和自己离婚。

顾廷烨闻声转过身，挂断了电话：“先去休息一下，我做饭。”

说着，他朝厨房走去。

尹颂娴哑声问：“为什么要说我怀孕？”为什么不是因为爱才不离婚？

顾廷烨步伐一滞，蹙眉上前将人揽入怀内：“只不过是提前报喜而已。”

闻言，尹颂娴心一紧。

她还有报喜的机会吗……

检查报告的事让尹颂娴连上班都心不在焉。

她根本不知道该和顾廷烨自己不孕的事。

直到这天下班，尹颂娴刚出公司便看见顾母走了过来。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眼底掠过丝诧异：“妈……”

顾母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去医院检查。”

尹颂娴心一沉，下意识地抗拒。

见她不肯动，顾母嗤声：“你怕什么，只是做个孕检。”

尹颂娴抿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

顾母眼神骤冷，不由分说就把她朝路边带去。

拉扯中，尹颂娴的包掉落再地，检查报告跟着纸笔摔了出来。

她心一悬，慌忙想捡起来，却被顾母先手一步。

当看到诊断结果时，顾母脸色大变。

她黑着脸将报告揉成一团：“尹颂娴，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自觉去离婚，别让廷烨断子绝孙！”

尹颂娴脸色苍白：“廷烨不会在乎这个，他爱我……”

闻言，顾母冷笑：“爱？那你告诉他你不孕不育，看他爱不爱你。”

说完，她将报告砸在尹颂娴脸上，转身离去。

看着地上的检查报告，尹颂娴视线渐渐模糊。

迷茫、不舍、委屈和悲痛全部糅杂在心里，复杂的像看不见底的深渊。

她的确不能让顾廷烨没有孩子……

良久，尹颂娴才俯身捡起报告，回家将所有东西收拾好，默默等待着顾廷烨。

晚上将近十二点，去工作室的顾廷烨才回来。

见尹颂娴坐在沙发上，他眼底的诧异在看到一旁的行李箱后怔住。

顾廷烨蹙眉走过去坐下：“怎么回事？”

夹杂着香水味的薄荷气息钻进鼻内，尹颂娴心狠狠一抽。

她站起身：“离婚吧。”

闻言，顾廷烨愣了，显然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起离婚。

他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我说离婚。”尹颂娴一字一句，“我还是习惯一个人，我也不想生孩子，更不想处理没完没了的婆媳关系。”

她拖上行李箱迈开腿：“反正离婚协议书已经签了字，就差个证了。”

顾廷烨攥住她手腕，脸色渐沉：“你不是说……”

“我不爱你了。”

这话把他堵得神色一滞。

尹颂娴抽出手：“交往那四年，你是优等生，我在及格线徘徊，婚后两年里，你嫌我生活不规律又邋遢我都明白，分居的这两年，你成了室内设计圈的新星，我却还在原地踏步，甚至几次收到解雇警告。”

她顿了瞬，压下颤抖才重新开口：“我觉得很累很不公平，我凭什么要活在你的影响下，凭什么要承受你爸妈施加的压力和羞辱，又凭什么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空气凝固，四周安静的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顾廷烨看着那倔强的背影，僵在半空的手慢慢垂落：“想好了？”

尹颂娴哽咽嗯了声。

良久，她才听身后的人轻声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话彻底击垮了尹颂娴心底最后支撑。

她很想质问顾廷烨为什么不挽留，为什么不再问问自己有什么苦衷。

哪怕再次握住她的手，她也能又底气去面对命运和顾母的刁难。

可这一切在此刻都是奢望。

尹颂娴仰头不让泪水落下：“明天周一，九点民政局见。”

说完，她拖着行李箱快步离开。

望着被摔上的门，顾廷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

夜幕下，尹颂娴红着眼朝张静家去。

她不能哭，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后她能过无拘无束的生活，没有人管她喝多少酒，也没有人让她喝红糖姜水……

尹颂娴拼命扯出个笑容，却不知道这笑有多难看。

直到张静开了门，她所有的伪装都崩溃了。

在张静惊讶的目光下，尹颂娴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我没有家了……”

次日，民政局。

等候厅做了很多对夫妻。

有哭的、吵的，也有笑着聊天的，只有顾廷烨和尹颂娴不言不语。

他们各自看着不同方向，疏离沉默的像两个陌生人。

“31号！”

听见工作人员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手中写着“31”的号码牌，可谁也没有动。

“31号！”工作人员又叫了一声。

尹颂娴深吸了口气，攥着牌子站起身朝工作窗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