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卿猛地拿起信。
只见上面写着: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就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祝君年年康健,岁岁平安。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萧云卿念着着八个字,只教他连牙都咬碎。
另一边,裴府。
裴意真独自在书房整理父母留下的的书册,抚摸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她眼里全是留恋。
这时,老管家走了进来。
“王……小姐,皇上宣您进宫。”
裴意真手便一顿,想起医书之事,眼中一暗。
御书房。
清心的香,铺满整个书房。
萧珩看着下首恭敬的裴意真,轻抬眼:“听闻你已经两日未回王府了,可是和玲珑公主有关?”
裴意真的手指蜷了一下,淡淡回道:“公主挺好的,深得王爷喜爱。”
一番话说得她心滴血,却是麻木得感受不到痛楚。
萧珩语气平缓:“你才是正妃,受了委屈尽管跟朕说。”
裴意真抬头看了一眼萧珩,将满心的愁绪咽下,只说:“臣妾并未受委屈,请陛下放心。”
萧珩眼中情绪交织,又留她说了一会话才让她离宫。
裴意真回到家,已是傍晚。
走进正堂,眼骤然前一片漆黑。
她问身旁的管家:“裴叔,为何不点灯?”
裴叔诧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灯点着了,就在您脚下。”
裴意真一顿,手微颤抚上眼皮。
“小姐?”
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惊醒愣住的裴意真,她眨了眨眼:“无事,你先退下吧。”
太后让她喝的毒,原来是“往生”。
这种毒会让人逐渐失去五感,说是能活半年,其实后面一月,人五感消失,便和死人也没两样了。
唇边溢出苦笑,裴意真凭着记忆,摸索着回到房间。
不知枯坐了多久,她踱到床边正要躺下,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是谁?”她问。
门被推开,萧云卿清冷声音响起:“怎么不点灯?”
裴意真一惊,听觉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接着一阵衣衫摩挲的声音,似是要点火,裴意真慌忙的制止:“不要点!”
萧云卿眉头一皱,但依言放下了手里的火折子,转而淡淡道:“三日了,你该回去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责备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刺得裴意真心一缩。
她干涩开口:“王爷没有瞧见书桌上的和离书吗?”
萧云卿手猛地攥紧,他压下心中的怒意,语气低沉。
“你怎么变得如此不识大体?她是公主,你让着她是应当的。”
黑暗中,裴意真有一刹那,几乎控制不住泪水。
良久,她的声音才响起,轻的仿佛飘在空中。
“你说我变了,其实只不过是你从来都曾不了解过我罢了。”
“你回去吧。”
话说至此,萧云卿却越发烦躁。
他今日,其实从宫门口便一直跟着裴意真,在府外徘徊许久才决意忍住脾气来接她。
此刻见裴意真不愿回府,心中冷哼,当真一甩袖走了不再劝。
裴意真听着振袖声,心里一颤,脸上无知无觉。
她就这么呆坐了一晚上,直到眼前终于透出朦胧光晕。
裴意真还有心思庆幸,原来只是暂时失明罢了。
几日后,一位意外的客人来访。
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陈州突发疫病。
陈太医愁眉道:“穆王妃,此番我来,是想借令堂手书一用,据说上面记载了各类疫病的疗愈法子。”
裴意真一听,毫不犹豫答应了。
她抿紧唇将手书交付到陈太医手上,突然道:“陈太医,我跟你一起去陈州。”
般若寺。
裴意真凝视着长明灯跳动的烛光,双手合十。
她恳请了陈太医隐瞒了她要去的事,当晚便自行施针,将体内的毒都压制在一处。
一时间,所有的症状全部消失。
只是这做法会让原本还剩半年的寿命骤减为不到百日。
但是救死扶伤,本就是一位医者应尽的义务,反正时日也不多了,为何不做些有意义的事呢?
裴意真望着温暖的火光,就像父母认同的目光。
良久,她缓缓走向住持,认真的说:“大师,现在就帮我点灯吧。”
门口的萧云卿,猛地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