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真错愕的望着他,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告诉他自己快要死了。
话在嘴边呼之欲出,理智却阻止了她。
因为这时说出来,倒像她是在拿死争宠,不仅毫无尊严,还会让她觉得自己无比可怜。
她若无其事的淡淡开口:“无妨,只是感染了风寒,煎几副药就没事了。”
萧云卿心里那一瞬的紧张骤然消失:“是了,你是医者,怎会让治不好自己。”
那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裴意真心中一痛。
说不清的难过攥紧了她的心。
她的千般愁绪,萧云卿丝毫不知。
他放下手里的锦盒,面色淡然:“送你的。”
裴意真怔然打开,愣了一下。
里面躺着一支木兰玉簪,而木兰花——是她最喜欢的花。
心尖忽地一软,鼻尖也一酸。
她低头拿起簪子,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着波光的眼。
玉触手即温,她摩梭着,抬头望着萧云卿:“帮我戴上可好?”
萧云卿接过簪子,走到她的身后。
裴意真看着手镜,二人重叠的身影,恍惚的想,这算不算举案齐眉?
裴意真嘴角抿出一抹笑,说不出的苦涩。
看着萧云卿将簪子插好,她突然想起街上的事。
张嘴想问,却怕破坏现在温存的氛围,转口期艾的问:“我让厨房给你备……”
“王爷。”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公主今晚亲自下厨,请您移步过去用膳。”
裴意真感觉萧云卿的手毫不犹豫的抽离,声音随即响起:“我先走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暖过的肩头,再吹到冷风,总是更刺人些。
她被寒意惊醒,缓缓回过神来。
裴意真重新提笔,拿起修订成册的医书,在书序上写上最后一句:此生两愿,一愿天下无病,二愿夫君安康。
写完,她将那页纸彻底封存,医书变得毫无痕迹后唤来下人,将医书送进宫。
两日后。
药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裴意真诧异抬头,撞进萧云卿盛怒的眼瞳里。
质问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这本书为什么会在外流传?”
裴意真望着他手里拓印的医书,眼里错愕——她没想到书这么快便发行了。
她以为,至少会在她死后才发行。
她呐然解释道:“我只是想着,传抄出去有益百姓,也算是件福报……”
“福报?”萧云卿眼里的怒意更甚,“未注你名,哪来的福报?怕是都给了那个人!”
萧云卿眼里寒芒吞吐。
他把书往桌上一扔,冷笑着把话摊开:“你如此尽心为陛下谋福报,当初何不直接嫁给他!”
裴意真心一刺,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原来你竟是这般看我?!”
这一瞬,这六年的种种浮上心头。
心口都开始透着寒,原来……萧云卿竟一直怀疑自己的清白!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最后却只能红着眼眶悲切一笑:“我一心只有你一人,不管你信不信。”
萧云卿想起大婚前夜之事,冷冷的说:“我如何能信。”
说完,带着怒转身便走。
裴意真僵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下意识便追了出去。
追到花园,她却愣住了,那一刻,连呼吸都忘记。
凤尾兰从中,萧云卿和安玲珑紧抱在一起。
而安玲珑头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木兰玉簪,刺痛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