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就像利刃一般刺进了付沐瑶的胸膛。
她通红着脸,快步上前。
“这般模样也敢想着顾公子,真是不害臊!”
议论声不绝于耳,付沐瑶双眸逐渐湿润,将散落在地上的习字帖一张张的捡起。
泪水砸落在了泛黄纸张上,石墨晕开的很开,字迹变得十分模糊。
付沐瑶只觉得自己已什么都看不清,心中苦涩蔓延至四肢。
“你心悦顾砚安?”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付沐瑶回头望过去,便看见了陆时樾。
他是学堂之中出了名的纨绔,占着自家爹是朝廷重臣,无人敢冒犯。
付沐瑶不予理会,陆时樾上前两步端详了她模样,蹙了蹙眉,随后调笑:“你若是喜欢承认便是,我替你去说说?我与他相识。不过你这般样貌,实在是没法看,估计说了也没什么用。”
付沐瑶没说话,只是将头埋在了手臂之中,趴在檀木桌上,任由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衣裳。
下学后。
付沐瑶被先生留了下来。
她眼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手指绞着自己的袖口,低垂着头。
“今日之事实在有辱学堂风气,你这般行事丢尽了你府上颜面,出去站着,何时认错,何时回去。”
先生的声音低沉,戒尺打在檀木桌上发出声响,震慑心扉。
付沐瑶脸上又是一阵火烧。
她紧咬着下唇转身,却听见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身份悬殊,不该是你的东西莫要挂念。”
她红着眼眶迎着风站了出去,此刻才刚刚下学,周遭同窗纷纷朝她投来了讥讽的目光。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羞耻。”
“这般模样也敢痴心妄想,不要脸!”
……
直到傍晚降临,付沐瑶才离开了学堂。
付沐瑶刚进府门,便看见楚婷抱臂站在堂屋内,目光冰冷的望着她。
“娘。”付沐瑶低垂着眼眸,乖顺的喊了一句。
楚婷露出了满脸嫌恶:“跪下。”
付沐瑶一愣,但还是低头跪了下去。
“今日你在学堂的事,柔柔都已同我说了。”
“我早与你说过顾砚安往后是你的妹婿!你为何如此不知好歹!就不该把你接回府中,滚出去跪!”
付沐瑶闻言喉头涌上一阵苦涩,她转身踏着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屈膝跪在了门口。
她穿的单薄,寒意刺骨。
饶是一旁的李管家看见眼前这幕也于心不忍:“夫人,这天气极寒,这样跪着小姐身子会冻坏的。”
楚婷闻言,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门口。
“本就不是什么好命,天生的克星跪死了也好,才回来几日便出去丢了付府的脸。”
入夜。
李管家手提着灯笼打开了府门:“小姐,夫人已睡下了,您也快回屋歇息吧。”
付沐瑶膝下积雪早已被体温消融,衣衫已湿了一半。
她没说话,起身时却踉跄几步,这才发觉双腿早已发麻。
李管家站在那里,远望着她走回了厢房。
厢房内烛光摇曳,昏暗之下,付沐瑶又想起了今日之事。
那些锋利的闲言碎语割的她心头流血,更担心顾砚安会如何想自己。
可偏偏自己生张笨嘴,该要怎样解释自己的习字帖上都是他的姓名?
想到这里,付沐瑶借着微弱烛光磨墨,给顾砚安写了一封信。
末了,她将信叠好,挑选了盆自己养的月季,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月色皎洁。
付沐瑶强忍着双腿的不适走进了顾府。
找到顾砚安后,她忙上前将手中的那盆月季捧去:“给你的。”
顾砚安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往后撤了一步,伸手接下:“天色已晚,回去吧。”
付沐瑶一愣,看着二人之间的空隙眼眶渐红,点了点头。
刚离开院落,付沐瑶才想起信还未给他,正调头回去,抬眸却是一愣。
只见顾砚安毫不留恋的,将那盆月季随手扔进了池塘之中。